“李秉元,李秉煜,我和你爹先走了。”
两人被围着出不来,只大声的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过一会,李叔夜折返回来拿伞,顺便把荷包拿回去。
“爹太小气了。”李秉元双手握着几颗糖,都不知道往哪里藏,他原本还想留着以后吃的,这会只能一次全吃完了。
李秉煜诚恳万分,“三哥,我想回家。”
“你不念书了?”
“先生教的我都会了。”
李秉元还是很有做哥哥的责任,他制止道:“那也不行,外面这么大的雪,我们两个小孩子总不能走回去吧。”
“可以坐车回去,”李秉煜花钱不抠搜,“大牙说他家可以租车,去县城都只要几文钱。”
他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这可是逃学,先生要是告诉爹娘,李秉煜就等着挨揍。
“谁教你的?”李秉元面色严肃,“你要是一个人从学堂回家,先生多担心啊?万一路上遇见拍花子把你卖了,你就一辈子都回不了家了。”
这句话把李秉煜吓住了,他有点闷闷不乐的坐在学堂里,眼睛总是忍不住往窗外瞥,看看天黑了没有。
贺夫子看着自己的得意学生,胡须都跟着眉毛皱起来,“秉煜,学问在外头吗?”
李秉煜收回视线,有气无力的跟着先生念书。
村里今天格外的热闹,不知从谁家传出来的消息,李叔夜夫妻俩回来了。
随之而来就是各种串门,大家伙拎着鸡蛋,拎一把菜,三五成群的来找沈蝉问好。
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叔夜媳妇,你可算回来了,大家伙三个月没见到你,想的很。”
鬼话。
“哎哟,叔夜媳妇,你家那几个孩子出息了,又是读书又是学武,将来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你就等着当状元娘吧。”
昧良心。
“你家玉蓉这样好模样好性子的姑娘,可曾说了人家?我娘家有个侄子,样子俊的很。”
想屁吃。
族长媳妇来的晚一些,她看着屋子里一堆人,脑门又开始疼,“咋了,凑着堆过来扯闲事呢?”
这些婆娘为了啥过来,她心知肚明,族长媳妇为了啥事,大家伙也心知肚明。
“许久没见叔夜媳妇了,过来跟她讲两句。”
“家里有事,就不坐了。”
屋内很快空了出来,族长媳妇捧着青花折腰杯,只觉得手都在抖,她小时候跟家里长辈见了不少世面,知道这东西不便宜,桌上这一套下来至少上百两。
这也是她来了才有这种待遇,其他人用的都是白瓷茶碗。
族长媳妇捏紧了手上的帕子,“叔夜媳妇刚回来,家里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蝉在心里轻叹一声,说到底都是为了孩子,族长媳妇这么大的辈分和年纪,三番四次的上门不就是惦记着捐族田的事吗?
村里人估计也知道这事了,不然不会这么殷勤的上门,她摸了摸茶杯,冷不丁出声道:“玉蓉带妹妹去重新煮一壶茶来。”
李玉棠虽然想偷听,但娘亲自发话,她自然不敢耍小聪明,便踮脚从柜子里拿出茶叶,对着李玉蓉仰头喊道:“大姐。”
一连三声,后者才“啊”的一声回过神,她看向沈蝉,迷茫道:“茶……煮茶啊?”
沈蝉指着桌上的茶壶点了点头,李玉蓉这才心不在焉的带着妹妹去灶房。
木门“咔呲”一声关上,沈蝉直言不讳道:“族田我们会捐,但得分人。 ”
族长媳妇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
“我二嫂一家自己有本事的很,也看不上这点好处,还有兰花婶的孙媳妇……”
她几乎把得罪过自己的都点了出来,沈蝉可没有感化人的想法,她小心眼睚眦必报,自己挣的钱没必要便宜自己讨厌的人。
要真这么窝囊受气,她半夜都想爬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族长媳妇算了算,足足有八家人,都是跟沈蝉特别不对付的,像上回说她坏话的人,只牵扯儿女,并不连累到姐妹,还……挺有原则的。
“你跟叔夜才刚到家,好好休息两天要是家里得闲,就来我家坐坐。”
族长媳妇得到了想问的答案,也没那么没眼色赖在别人家里,叔年夫妻俩刚回家,肯定跟家里有不少话讲。
沈蝉和李叔夜把她送出院子,“伯娘慢走。”
带着斗笠的背影越来越渺小,沈蝉有点质疑,“连片的田好买吗?我记得我们村里都没有卖田的。”
李叔夜把门推开一些,方便她进去,“咱们这个县令老爷聪明,去年南边旱灾时来了不少流民,他全招过来开荒了,养了一年,地肥的差不多了。”
沈蝉不可置信,“衙门种地?”
“请人养护,到时再卖出去,算是抵了救济流民的费用。”
“我们能买到?”沈蝉也是大开眼界,这方法算是个生生不息的长期政策,现在挣的钱只要不被贪污,下回再遇上灾害又能救不少人。
她感慨道:“这县老爷好像真是个为名谋利的好官。”
“汝陵县令确实不错,纵观古今,能做到这名声的好官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