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无比认真道:“东家,纵然你现在不愁,若将来遇到喜欢的姑娘又当如何?”
唐瞻油盐不进,“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自有打算,倒是你,今天也有十八了,为何还没说亲?”
伙计一脸沮丧,“好姑娘都嫌我矮,不好的我又不喜欢,一年又一年,可不就被剩下了。我娘最近帮我说了一个家里卖豆腐的,听说对方家里人多,八大姑七大姨一大堆,要是她一个不顺心,就是几十个人一起上门揍我,我可吃不消。”
唐瞻“哈哈”笑了好几声,“你放心,你只要有理,谁也不敢无缘无故的打你。”
伙计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忙活去了。
成家哪有那么简单,就像伙计说的,好的配不上,坏的不想要,唐瞻倒不愁,他?幼年丧母,年少失怙?,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也不惧多几年。
四月初,春雨绵绵,雨势小但劲头足,断断续续,能落一天。
农人自然不会坐在家里歇着,大家伙穿蓑衣,带雨笠,顶着小雨在地里干活。
家里的妇人孩子也没闲着,提着篮子上山捡菇子,那种花花绿绿的蘑菇大家伙不敢摸,但长的人畜无害的平菇、草菇、茶树菇没一个逃过毒手。
沈蝉和李叔夜大晌午才出门,到了县里刚好下馆子吃一顿时鲜,有鱼虾蟹,还有各种菌菇,清炒、炖汤、捏丸子、蒸包子、煎饼,鲜香味美。
沈蝉盼了好多天,终于可以出门玩了,她举着伞牵着李玉棠,和李叔夜并肩而行,一眼就看到了风雅精致的鉴文楼。
站在门口,就能听见丝竹盈耳,雅乐悠扬,抬步而入,一楼设了十张赭色的桌案,桌面摆着熏香和茶具,最中间的位置有个宽大的舞场,几个吹笛、抱琵琶的女郎巧笑嫣然。
拾阶而上,二楼三楼都是雅座,落座者无不是富商巨贾,世家公子。
俊秀伙计上前引座,“客官是在一楼雅厅赏舞,还是去雅座听曲?”
沈蝉是来看人跳舞,不是来烧钱的,包厢肯定要比大厅贵,估计还有一对一服务费,“我们来看舞。”
“雅厅一银子一位,一两五钱一桌,茶水点心另算。”
贵是贵了点,但也值得,相当于演唱会的前排座位,环境还比较好。
沈蝉刚拿起茶杯,舞娘掩面鱼贯而入,丝乐声起,水袖如游鱼般灭了屋内十余盏灯,光线一暗,乐声变的缓慢缠绵,屋顶上用绸布吊下几盏美人宫灯,缓缓转动。
舞娘样貌各顶各的好,一回头一抬眼都是风情,沈蝉要是个男人,都能化在这美人窝里。
缠绵轻柔的乐声骤然一变,其中一人袖子缠上宫灯,借力而起,踏上一边的大鼓,拽住红绸缓缓转动。
这一手太漂亮了,沈蝉连瓜子没继续磕,和李玉棠疯狂鼓掌。
“这灯下舞真是绝美,城内无人可出其右。”
“只是不能日日都见。”
“明日绿腰姑娘的场子,可惜了那一副好嗓子,若是能在床上……”
男人间的下流荤话在这雅阁虽显粗俗,但也让旁边男子心头燥热。
二楼的客人靠在栏杆上,几个公子哥支着下巴,看快活了,豪气道:“给钱。”
小厮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给一旁的伙计。
“白公子赏银二十两。”
“平二少爷三十两。”
……
雅阁虽不是销金窟,但银子也是如水流一样过,沈蝉一共看了两场舞一场琵琶乐。
最惊艳的还是那场灯下舞,场地、氛围、灯光恰到好处,就是花销太高了,坐了一个时辰,花了三两多。
李叔夜对于她说消费高一词不置可否,只是走在朦胧细雨里,心头却突然绕上了几缕愁。
“你要喜欢看,可以叫庄圆赶车送你。”
沈蝉低头问李玉棠,“你还想不想看?”
李玉棠牵着她的手,坚定摇头,太贵了。
沈蝉算了算自己的稿费,“那就五天来看一次,我们自己带点瓜子松子,省钱。李总有空吗?”
李叔夜勾唇,装了一下,“看行程。”
两人都没有特别急切的挣钱,一是现在不缺钱用,二是古代商人地位低,不靠上大官,生意场里根本挤不进去。
只是现在朝堂不安稳,贸贸然投诚,万一被连累,或者当了炮灰怎么办?
沈蝉和李叔夜万分谨慎,求财求权也得有命在才行,目前的规划就把手里现有的东西做起来,督促家里人学习上进,将来世道安稳,再去拼一番天地。
上回写信,沈蝉还特意提了两嘴,让徐幼云也读书识字,不管将来怎么样,女孩子多读书,见识大,总归是好的。
隋岭府的信四月三号就到了,李玉蓉和徐幼云看完后,立即提着东西去看望李妙。
李家刚分家不久,几房的人都没有搬出去,村里妇人站在院门口通风报信,“来有媳妇,你娘家侄女来了。”
孩子放在栏车里睡,支着下巴瞌睡的李妙猛得惊醒,她急急忙忙起身,刚出门就见李玉蓉和徐幼云提着裙子过来。
雨后的小路泥泞,走了几步路沾了一鞋底的泥,两人用棍子把鞋底的泥巴戳掉,才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