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李记麻辣烫开业。
不用宣传,本来就是炸串店里分出来的生意,除了麻辣烫还做麻辣香锅,这个大家伙还是第一次吃,站在门口就被香的走不动路了。
进去一问,价钱也不贵,便宜的七八文,贵的几十上百文都有。
还有个特别阔气的小丫头,手上带着金镯子,进门就把肉和菜都要了一份,她是老客,霜叶用食盒装了,说下次去取,小姑娘乐呵的很,说你不用去,如果好吃我明天还来。
沈蝉在店里帮忙,李叔夜拿着钱去衙门打点关系去了,生意做的大,精明的人看一眼就知道其中利润,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前把路子铺好才妥当。
寻的是主薄的小舅子,送点钱,请顿饭,格外好说话。
方长搂着李叔夜的肩膀,说是他亲兄弟,“老弟,你就放心,这事妥当。”
李叔夜不觉得自己有多高贵,他举起酒杯碰了碰,“大哥豪情仗义,小弟也不见外,过两日把家里不成器的长子带去见见伯父。”
方长脸上笑意淡了点,再好听的客套话那也是客套话,有人上杆子往上爬那就是没眼色。
李叔夜倾身倒了杯酒,说家里有一坛好酒,他是粗人,也吃不出好坏,牛嚼牡丹糟蹋了。
但又逢端午,怕衙门事务繁忙,上门打搅了。
方长立即说不忙,让李叔夜务必带着侄子上门。
倒不是真为了这一坛酒,而是节礼不能没有酒,但不能只有这一坛酒,上门送钱方长自然不会拒绝,他满意的哼着小曲,惦着手里的钱往家里走去。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吏,但姐姐嫁的好,主薄娘子,又生了两个外甥,地位稳固无比。
背靠大树,在县城没几个人不给他面子。
毕竟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小吏,一个县令三年一任,五年一任的,但主薄可是在衙门待了二十多年,要说没有点心腹是不可能的。
就算再有手腕的县令短期内也斗不过地头蛇,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忙于内斗,就没有时间去运作往上走了,而且还可能被拉下马。
毕竟主薄可不是穷人家出来的,一般都是一地豪族把族中子弟推举上去,好让自己行事方便,并且这种豪族富户背后还站着其他人,搞不好还是县令先下马。
所以双方都圆滑的维持着一个平衡,你捞你的油水,我做我的功绩,都是老狐狸,没有谁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方书吏家虽然地段一般,但屋子大的很,敞亮的二进院子,住着妻儿老母,还有几个下人服侍,算不上真的大户,但比一般小户要富裕舒坦的多。
而且妻子也是商户人家,虽然地位低了点,但钱多啊,光是陪嫁就不少了,更别说这些年他为老丈人提供了不少方便,那边自然得打着补贴闺女的幌子往女婿家里送钱。
方长刚进院,就闻到了一股极其霸道的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太复杂了,但一下子就勾出了口水。
方夫人一见他回家,忙宽衣沏茶,又问,端午怎么放假,什么时候去娘家和姐夫家送礼等话。
方长没回,先伸着脖子往桌子上瞅,看到一大碟菜问道:“这是啥?”
“你闺女在外头买的小菜,说好吃,我倒觉得不干净,只是拗不过她。”
方长一家之主,做事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他拿出筷子尝了尝,辛辣的味道呛的他直咳嗽,“这放了有一锅辣子吧。”
边说,又吸着嘴巴伸了伸筷子,还跟媳妇说端午前有人来送礼,你好好招待。
家里送礼的人不少,都是小商户寻庇护,不然衙门里那群小鬼缠死他们。
方夫人在他旁边落座,又问,“我听外头的人说,今年要征兵役了。”
方长眉头拧了起来,“谁说的?”
方夫人见他确实不清楚,就直言说,“你老家嫂子今早上门来问了,说外头在传,今年要征兵役了,问问是真是假,要是有这事,他们攒些钱抵了。”
兵役劳役都跟有钱人家没关系,只有穷人才在家里担惊受怕。
方长一时连吸气都忘了,“上头没说有这回事啊。”
这可是捞油水的好机会,上头要人,衙门抽役,谁家要想不去,就去衙门交钱,也叫代役,劳役一般都是二两银子,兵役就要五两银子。
方夫人就道:“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听风就觉得雨来了。”
方长一想也是,便将这事抛开,继续吃菜,心里觉得美了,又喝了一杯小酒。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姑娘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神情呆滞的左右看了看。
方长两口子都有点不自在,说明天拿钱多买一份。
家里的下人暗自叫苦,这菜里头也不知下了什么迷魂汤,勾的人一早就去排队,到了午时,都排出二里地了。
好在城里有不少学人精,什么火抄什么,虽然味道复刻不出来,但低配版的也行,只是有些嘴巴叼的就爱吃李记的东西。
生意好谁不快乐,沈蝉一边数钱一边捶背,看着店里累惨的伙计,发了豪气的端午节礼,粽子和两块布料,奖金三百文,算是对众人辛苦的补偿。
袁账房的就要厚实很多,除了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