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枫抬手抓住飞来的枕头，对上林仙仙饱含怒意的目光，那接枕头的手臂悬着不是，放下也不是。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即装作无事般双手来回拨弄着枕头。
“堂堂世子爷，怎得尽学些夜探闺房的臭毛病。”
林仙仙刚发完牢骚，想到顾寒枫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自己好像也没有明确地跟他说过这件事，忽然就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我不是有意吵醒你的，实在是事出有因。”
顾寒枫轻轻一抛，就将枕头扔到了床上，而后转着脚尖来到屏风前，取下了林仙仙的外衣，披到了她的肩头。
许是太困了，林仙仙的双眼还有些迷离，她的目光从床头的羽毛落到顾寒枫有些不自在的脸上，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刚刚坐在桌旁，就见一个人影从房梁上落了下来，她立马将桌上的杯子朝着黑影扔去。
林仙仙惊愕地看着捧着杯子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脸色一点点黑沉了下去。
“小画是你安排进来的？”
察觉到林仙仙面色不好看，顾寒枫轻咳了两声。
随即就听小画自我反省起来。
“小姐，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木山先生的身份，一时说错了话，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收了奴婢吧。”
林仙仙听了这话，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你更不用说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是瑞王府的暗卫之一，打听消息有一套，她也是听说林三夫人要为你找个会打听消息的，结果被人骗了，我这才让她替了原先那人。”
顾寒枫看林仙仙半天没有说话，以为她正听着自己的解释，整个人都从放松了下来。
“可惜偏偏长了一张嘴，举什么例子讨好你不好，偏偏提什么话本先生，真是倒霉。”
小画跪在地上，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头都不敢抬起来。
她是喜欢墨竹先生的话本子，而她自小当了暗卫，身边的姐妹都很好爽，这才对墨竹先生的话本子喜欢得更多一些。
可木上先生的话本子她也看过不少，毕竟上京不少女儿家都爱看，她也不例外。
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万事通”本事，她违心地贬低了一下自己的偶像，可谁告诉她，木山先生怎么会变成了自己的女主子。
这要她以后怎么面对女主子？怎么面对偶像？
不想活了，没脸活了。
屋外的雪还没有停，林仙仙一靠近窗户，就感觉到明显的寒意。
也正因此，四下格外寂静，一瞬间林仙仙的耳朵里只剩下小画低低的道歉声。
“她打听消息是所有女暗卫中最厉害的，之前一直在外收集消息，你才没有见过，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助手的，你没必要因为她一两句话，就赶她离开。”
看到小画失落离开的背影，顾寒枫蹙了蹙眉，对林仙仙的拒绝有些不明所以。
“殿下觉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我想不到什么其他你会拒绝的理由。”
空气顿时沉默了下来，隔了许久，才传来林仙仙沉闷的声音。
“殿下知道我进瑞王府能带几个丫鬟吗？”
林仙仙原本是不在意的，即便蔡嬷嬷一而再，再而三在她耳边念叨，她都没有在乎。
可此刻看着顾寒枫一脸的质疑，她忽然就开始动摇了。
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一直那么不靠谱？是不是一直都要有人捧着自己？
林仙仙的话让顾寒枫愣了好一瞬，她语气中的哀伤不得不让他在意，他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是我没考虑清楚，我只想着别让林三夫人被骗了，压根没想过应该先和你说一声的。”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像是想清楚了，林仙仙的目光格外坚决。
“我带哪些丫鬟进王府，我自己会挑，太傅府的长辈会挑，不饶殿下费心。”
顾寒枫的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桂嬷嬷一连串的提醒，他看着林仙仙面上的疏离，一时说不出话。
“那我把小画——把她先带回去。”
像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息，顾寒枫猛地大跨步走到林仙仙面前，深呼一口气道。
“我知道所有人都讲着规矩规矩，可不是我们之间的，王府里也只有你一个女主子，你想身边有多少丫鬟就多少丫鬟，我难不成连那点银钱都付不起不成？”
想到什么，林仙仙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顾寒枫之前的紧张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他舌抵着牙根，面上笑眯眯道：“你是主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有人欺负你，我替你收拾他们。”
顾寒枫的目光太过诚恳，林仙仙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脑子不清醒，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不免在心底谴责起自己来。
其实说到婚后，林仙仙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有铺子，有银子，有嫁妆，还有娘家，瑞王府谁敢给她脸色，她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
屋里的炭火像是疲惫了许久，再也抵挡不住冬日的寒冷，终于在黎明破晓前奄奄一息了。
林仙仙瑟瑟发抖地躲在被窝里，还没有缓过来，就见蔡嬷嬷捧着汤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