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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1 / 2)

,且两位老人腿脚不便,该到哪里花用这笔钱?”

裴明悯迟疑道:“同村……”

张厌深再问:“你们帮忙补修屋顶,走遍了村子,可有见到店铺或是挑贩?”

两人一齐摇头。

“再者,那村里虽大部分都是老人,但也有刚过壮年的闲汉,若老人露了财,遭人惦记,又该如何是好?”

“这。”学生们对视一眼,贺今行说:“老人们对同村的人比外人要熟悉得多,应当有防备。况且他们有子女,必然是小心藏着钱财,等到子女回来,再把钱财交给子女们。”

张厌深意味深长地笑:“只是他们大概率无法因这笔钱而改善生活,而这就背离了你们的本意。”

裴明悯:“但我们毕竟无法久留当地。除了银子,也无其他适宜的东西可赠。”

他想了想,又说:“若是把钱财交予他人,拜托他人帮助老人家呢?”

“不妥。”贺今行道:“我们人生地不熟,怎知谁人可信?事后也无法监督。若遇奸猾之人,岂非白送钱财。”

裴明悯想再提名“官府”,话到喉咙口,想起当今吏治风气,又咽了下去。

他随爷爷久居稷州,并非什么都不知。

四面八方的消息送到爷爷案头,再到让他过眼,至多不过半日。

然则少年终究是少年,哪怕他担着这个姓,仍然太无力、被限制太多。

或许他们能助一人、十人甚至百人,但这一州、一路乃至天下万万人,苦难何其多。

他不自觉叹气,叹到一半就抿紧了嘴唇。

少年不言弃。

张厌深看他们情绪低落,出言安慰:“有悲悯、同情之心是好的,但人不能逆势而行。你们只要记住此时的想法,待来日入官场有实权能做实事,再奉行不迟。”

“春闱不远了。”裴明悯取来随身携带的古琴,这是裴老太爷送他的十岁生辰礼。

他拨了一下琴弦,“终有一天,我要像我爷爷那样,入阁出相,再来肃清官场。”

“不论为官与否,能助一人是一人。”阳光渐渐刺眼,贺今行放下绸帘,又起身把裴明悯那边的拉下来,“今日不够,还有明日。”

不论何事,他都信天道酬勤,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

张厌深看着两个少年人,也有些慨叹。

少年总想要改变世界,包括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但世界并非那么容易改变,他尝试过,但失败了,并且付出了代价。

“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可以成人矣。”老人平和地说:“但愿你们记得今天的话。”

来日能不忘初衷。

马车在烈日下驰远,飘出的琴音低沉婉转。

琴音飘至云端,被东行的飞鸟衔住,一路翻山越水,从千沟万壑的甘中高原飞往沃野千里的江南平原。

在江南路西部,距离汉中路界碑不过几十里的地方,地势由西向东缓缓下沉。

一百多年前,江水在这里绕有一个弯。

然而如今,在原本的弯道即两山门户处,屹立着一座长达四百丈、高过三十丈的大坝。

这座大坝拦住了上游的洪水,缓解了整个江南路水系的涝患,护佑江南四州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名曰“太平”。

自昆仑汹涌而来的江水到得太平大坝,再爆烈的脾气也被消解得无影无踪。

鸟儿飞得累了,也要在坝上歇一歇脚,顺便解决一下排泄问题。

一粒灰白的鸟屎“啪嗒”落在一只小肉手上。

小肉手的主人,蹲在坝底玩泥巴的小男孩儿立刻“哇”地一声哭出来。

“阿牛!”

不远处刚买好船票的老人赶紧跑过来,仔细一看,“阿牛不哭,这是鸟咕咕的粑粑,甩掉就好了啊。”

小女孩儿站在边上,一边咯咯地笑,一边抱着弟弟的手往外一甩。

恰有人推着轮椅从他们旁边经过,小男孩儿这一甩,便把鸟屎甩到了精美的车轮子上。

老人赶紧按着孩子道歉。

轮椅上坐着的姑娘瞥了老人小孩儿一眼,推轮椅的人便拿一条手帕把鸟屎揩干净了,随手扔掉,然后推着轮椅继续走向码头。

这对不知是主仆还是姐妹的姑娘,整个过程皆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犹如两座冰雕,冻得老人在三伏天里打了个冷颤。

那擦了鸟屎的帕子轻飘飘落到地上,眼看着材质做工皆上乘。一旁蹲守的乞儿还未来得及抢去,便被其后跟着的马车再轧过一轮,彻底脏污。

但乞儿们毫不在乎,马车一过,便一窝蜂地涌上去,争抢那条锦帕。

最后一个健壮些的乞儿成功夺得宝物揣在怀里,咧着嘴往江边跑。

洗净了肯定能换一顿大餐!

老人在旁目睹一场乞儿打架,看那欢快奔跑的孩子似乎对浑身青紫毫无所觉,不知为何,又打了个冷颤。

他一手拉一个小孩儿,就要赶紧走。

小男孩儿不想走,哭着说:“我的蚂蚁!”

“到了你爹那里再玩儿,要多少有多少啊。”老人干脆抱起他,佝偻着背,牵着小女孩,也飞快地往码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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