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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14(1 / 2)

因为伤痛还是寒冷;他跨出去的每一步都在打颤,似乎下一刻就会仆倒。可他从深夜走到黎明,眉毛上凝了冰霜,仍似不知疲倦。

直到所有的知觉渐次消失,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能停下,他要带将军回去,回仙慈关,回他们亲手开辟出来的营地。

晨光熹微,他咬着骨哨,青紫的双唇哆嗦好一会儿才吹出响。

天亮了,他想唤来自己的鹰,已顾不上是否会引来其他的注意。

嘹亮的哨音响彻天际,一阵又一阵,呼得朝阳冒头。随着灿灿的金光洒下,荒瘠的沙丘高处似也冒出了一道扁长的影子。

星央眨了眨眼,戒备道:“将军,前面好像有人。”

这声音在贺今行听来已经十分遥远,他迟缓地应了声,睁开一条眼缝,隐隐约约看见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其他没能看清,只辨出一个“宣”字。

他很快认出这面旗。只是它该竖在云织的城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海市蜃楼啊……

在许多山经志怪里,这是蜃兽吐出来的气,会根据人的心意幻化成他想要看见的模样。

传说未必都是编造,贺今行看着如潮涌却无声无息的马队,其中一匹越过其他人,斜倾一身朝晖,飞也似的向他奔来。

他们的距离不断缩减,面容也逐渐清晰。

他恍惚想起,八月从累关来的信。

那人应当是特地央告军师,才能在信中占一句话来告诉他,自己已到银州。他在看到那句话的那一刻,无端升起想与对方见面的念头。但那时围城正紧,谁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他看完信便不再多想。

如今骤然如愿,才觉那一念在他心海游荡许久,从未消失。

今得一面,此生无憾矣。

哪怕是幻景也已足够。他微微笑着,阖上眼。

“将军?”星央似有所感,想要偏头看看。

他一停,再一动,身体便如被风雪压了许久的树,终于不堪重负,不可自抑地垮塌。

“小心!”顾横之立刻将战旗竖插入地,飞跃下马,及时撑住他。

“将军!大哥!”紧随其后的混血儿们抬着担架围拢上来,迅速地将两个人分开安置,放平身体,脱下靴子倒掉里面的沙,动作都万分小心。

他们很有经验,这个时候不能随意坐卧,冻了一晚上的骨头太脆弱,稍有不慎就会被折断。

贺冬带着药箱慢一步,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看到两个人都是遍体鳞伤、其中一个还昏迷不醒的狼狈模样,仍是心跳骤停,被顾横之在后背拍了一下才顺过来。而后立刻为两人摸脉看伤。

千幸万幸,都还有气息。

星央外伤不算多,虚弱得不能动弹,一半是冻的一半是过度疲累。贺冬叫人给他喂了颗补丸,先暖和过来再说。

他盖着好几件带体温的长袍,温水润过喉咙,强撑许久的那口气泄了,将桑纯带着西凉太子人头去仙慈关的事断断续续地说出来,便昏睡过去。

最小的兄弟没有遗落,给大家沉重的心情带来稍许安慰。瓦珠抖着手替大哥擦了脸,又将帕子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便干脆地点出三四个人留下照护,就带着其他的弟兄们去架火堆、搭帐篷、烧热水。

将军受了那么重的伤,冬叔把金针都取了出来,显然需要在此逗留些时间。他们不能只顾悲伤,还得做好准备。

贺冬握着剪刀没有马上动作,而是想起什么,抬手按到贺今行颈下。然而摸了两遍都只摸到块松石,不见那颗灵药。

怎么会没有?

他忽地想起夏青稞交给自己那口官皮箱,他还没打开来看过,但已然猜到那颗灵药肯定就放在箱子里面。

“真是,真是……”他真想骂一句傻子,但光是看着青年惨白如冰雪的面容,就心如刀割,更说不出任何苛责的话。

“剪刀不方便?”半跪在另一边的顾横之问。

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哪些地方受了什么伤经过什么处理,之后要怎么治,章法大都很熟悉了,就待在这里打下手。

贺冬无声摇头,稳了稳神,准备先处理今行左臂上的伤。那处包扎的布条为了止血缠得太紧,肉眼可见伤得不轻。

谁知布条浸血后冻硬了,轻易掀不开,他不好再用剪刀。其他法子各有弊处,一时犹豫该取哪种。

顾横之见状,轻轻地把手覆上去。真气汇聚于掌心,不多时,他掌下便化出淋淋漓漓的血水。

贺冬直道他帮了大忙,当即剪开软下的层层衣料,仔细一检查伤口,本就凝重的面色再次大变。

锐器伤深长一道,周遭的皮肉都冻烂了,必须剜掉。

可麻药早在云织就用光了,在城外的西凉军营里也无缴获。

站在旁侧的混血儿转过脸去。顾横之攥紧了满手的血,盯着今行无意识蹙起的眉,下意识请求道:“冬叔,您轻些。”

贺冬一言不发,额上的汗水都在颤栗,唯有用刀的手是稳的。

就像他这辈子习惯了与阎王赛跑,医人救命只求速度不管轻重,唯有对他的小主人,做丸药都要加蜜,就怕太苦。

篝火在几步外燃起来,烧红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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