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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25(1 / 2)

来,不紧不慢地跨进园子里,朝门后蹲守的小厮挥了挥手。

趁着小厮去大老爷院子里汇报,叔侄俩悄悄摸摸出了荔园,披星戴月向北疾奔。

与此同时,一行打着白虎旗的兵丁从江南路过来,分了两个人去稷州接应裴使节,其余人便顺着黍水一路往南飞驰。

跨进枝州地界,已是七月,立秋的第一场雨席卷山林。

顾氏在蒙阴的老宅建成已百余年,间年的维护,也难掩风吹日晒的岁月痕迹。

雨水顺着斑驳的瓦槽淌下屋檐,绵密成帘挂在窗前,削弱了天光。室内便不得不点上几盏灯烛,烛光昏黄,照得躺在床榻上的妇人脸色更如蜡一般灰败。

唐神医说,君夫人沉疴太多,已入膏肓,醒着的时候身体要承受极大的痛苦,所以常会昏睡过去。

至于几时会醒,能坚持清醒多久,则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他诊治到如今,对家属只剩“顺其自然”四个字。

顾横之自抵家起,几乎所有时间都守在床前。他赶路赶得极限,又熬了两日夜,实在扛不住,趴在床沿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梦到了许多年幼时的往事。

他四五岁上,阿娘尚未从前线退下来,身体也还好。她做姑娘时是位擅剑的侠女,嫁为顾家妇之后,也没有落下,休沐时来了兴致便会教上他几式。

然而当他想要在每日课程里加一门剑术的时候,阿娘阻止了他,她说:“顾家儿女,还是要精学枪法的好。日后若上了战场,你、莲子再加其他兄弟姐妹,就可以一起结阵御敌。我们南方军的枪阵可是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哦。”

君绵很为她所在的军队自豪,也对她两个儿子充满深切地期望。

然而,她刚怀上首胎便起战事,生产时骤闻父丧险些崩漏,由此伤了底子。好不容易振作,又不得不送幼子入京——那是她被生生剜走的血肉,从此再也无法愈合。

她不再着铠,不再配剑,不再上关楼。唯有汤药,日日不离口。

顾横之长大些,开始随蒙阴驻军操练。他每日都回家,偶尔会撞上她对着满桌子幼童玩具发呆,或是闷头擦拭她心爱的佩剑。

这时他就会退到屋外的芭蕉后面躲着,等阿娘出来,再装作才回家。就像他不愿让娘伤心,所以从不哭泣。

而今他明知是梦境重现,不再似当时不知所措,却不知怎地,难以自抑地垂下两行泪来。

脸颊上忽有绵软的触感,如指腹一般拂拭而过。

顾横之猛地睁开双眼,就见灰白的指尖在眼前垂落。

“娘!”

君绵依然躺着,但眼皮半睁,嘴唇翕动,竟是醒了。

顾横之松口气,忙端起一旁茶几上的陶壶。摸着尚是温的,就倒了杯水,用小匙一点一点地喂他娘喝下。

君绵润过嗓子,勉强发出细细的声音:“何时到的?”

“前天,三十晚上。”顾横之仔细地看着她,生怕哪里有什么不妥,又想到躺久了难受,“要坐起来吗?”

君绵的面色却很平静,她点点头,再问:“上一餐吃了没?”

“吃过了。”顾横之将她抱起来,在床头放足靠枕,才让她靠上去。

母子相视一刻,他眼中再不见泪意,只余伤心:“儿子回来晚了。”

“不晚。”君绵抓着他的手臂,把人上上下下地看遍,声音亦蓄出一丝力量,“你在西北做的事,王义先都在信里告诉我了。他说你身先士卒,不畏艰辛,凡你带过的兵,都很服你。”

“我儿英勇,无愧于先祖,无愧于百姓。朝廷没有给你匹配的嘉奖,但在为娘心里,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

“这份好,比守在娘跟前,更值。”

顾横之无言摇头。他曾经义无反顾,可现在他却无法辨别,值与不值。

因为再多的功勋,都换不回阿娘健康的身体。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逃不开的命数,我不怕死去。”君绵反而劝慰他。她早已看开,唯有一点执念,“只是放心不下你弟弟,莲子他……”

她说着话,眼珠转动,往他背后的屋门、往窗外张望。

顾横之放在丝被上的手不由收紧了,小心翼翼地说:“我收到信的时候没和他在一块儿,心里着急,就没等他,先赶回来了。”

见阿娘眼神变得黯淡,他赶忙找补:“铮姐还在后头,他或许和铮姐……”然而没有把握的话,他到底不敢说出口。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君绵见他这模样,便知道她的小儿子没有回来,说:“也好。他不回来,对他,对南疆,都好。”

她无可奈何地叹息,又习惯地慢慢地释然。

许久,君绵又想起一个人,“那,贺灵朝呢,还好吗?”

顾横之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钝痛不已,忙说:“他,他还好,也很担心您……”

“这么担心,怎么不跟你一块儿来?”顾穰生的声音跟他人一同走进室内。

“爹。”顾横之起身给他让出位置,低声解释:“他想来的,但没法来。”

“哼,真想来,怎么可能来不了?”顾穰生没急着过来,在衣桁上拿了条帕子擦肩甲上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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