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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并非完全视军事力量而定。它的意义,更在于不动兵戈而达成朝政目的,进则维系两邦太平,退则守护国家威严与存亡。”

“强权相压,权术相欺,固可占一时上风、取一时暴利。可被欺压的外邦百姓必定怀恨在心,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反扑,对边境的军民来说,无异于不知起止的折磨。”

“哪有这么夸张?”对方反驳:“我强他弱,边军武装到位,还怕小股的骚扰袭击吗?若是要杜绝反扑,只要令其疲于内患无暇他顾,并非难事。”

裴明悯摇头,“成事哪有如此简单?你说武装边军,可眼下国库空虚,百姓负担沉重,谁来撑起巨额的军备开销?若是有得选,谁又愿意一辈子都活在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阴影下?兄台说得如此轻松,只因为你家在江北,而非三方边疆。”

对方本就逐渐难看的脸色直接沉到底,“可裴兄亦是中原稷州人氏,谈什么换位思考,为边疆百姓说话?你又没有去——”

他飞快的语速突然卡住,裴明悯确实去过南越走过北黎,为这两趟出使所写的心得文章还曾刊在报上,在场许多人都看过。

裴明悯不再理会他,环视在场所有人,“诸位,外事代表一国形象。我大宣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在外事上何须因一时之利而囿于旁门左道?若想万国归心来朝,既要自强不息,也当奉行仁义。同舟共济,才能长治久安。”

话落,立即有人合掌道:“裴兄说得好,君子当行王道,不可一味钻研小人做法。”

大家就此交流起来,又有人问:“只是我朝如今才历战事,又在近期与南、北、西北三边皆有过龃龉,邦交局势尚不明朗。不知裴兄对此有何看法?”

带着使团下南越的顾元铮尚未有任何消息传回京,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裴明悯拒了使节之位、由顾元铮所替,以及北黎人的使团就要抵达雩关。

裴明悯沉吟片刻,认真道:“南越国小且封闭,我朝刚刚援助他们的起义军推翻贵族暴政,正可趁此机会与其互通有无,传入我儒道礼义,帮助其移风易俗,潜移默化地使其百姓认可我朝文化与习俗,诚心归附我朝。北黎与我朝隔牙山而望,连接的合撒草原水草丰茂,可与其建交通商,做大牧草、牛羊与毛织物一类的生意,不止能避免牙山一带的百姓被骚扰、袭击、劫掠,还可以带动改善他们的生活。西凉人聚居地远在淙河之畔,与我朝隔着沙漠戈壁,却世代不忘侵略我大宣的土地,其狼子野心不可不防。所以要巩固仙慈关,不忘前事之痛,不废军备。来日若其有意修好,也不可放松警惕。就算重开互市,也要严格限制规模以及商货流出,不能令他们复元太快。”

“简言之,小者相融,中者相交,大者相抗。刚刚那位兄台所提用计离间之法,正适用于西凉,只是西凉王都太远,以我朝现状难免有些鞭长莫及。”

先前那名士子正要掩面离开,听到最后一句话,脚步一顿,惊喜地回头。

问出这个问题的士子自沉浸中回神,拱手作揖:“裴兄之言浅义深,令在下多有启发,受教。”

裴明悯却没有笑纳也没有自谦,只是沉默地对礼。

馆丞率先鼓掌,在他直起身的时候,全场每个角落都为他响起掌声。

此议罢,又一名士子站出来,“我是江南淮州人氏,自西北爆发战争以来,江南虽有因水患而得的田赋丁税减免,但实际上新添的其他名目的赋税加起来,并不比从前低。我与我的家人是这么想的,江南鱼米之乡、底子富庶胜过其他路州,若是西北失守也必定唇亡齿寒,所以为了支援前线,税赋高一些也愿意咬牙支撑。”

“今年战事结束之后,麦收以来,情况终于有所缓解。大家都以为能松一口气,结果又立马要推行改税。哪怕有许轻名许大人掌舵,我等心中也有些没底,不知前路是好是坏,该支持还是该反对?”

裴明悯叠掌以答:“我已许久未至江南地方,无法对地方具体事务置评。但我明白一个道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任何事物要想长青不败,都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危难之时若不思变革,依然固守成规,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也不能预测改税的成败,但大致可以理解朝廷为什么将试点选在江南路,江南因重绘鱼鳞册、重登黄册不久而适宜变革,还有尔等这样在重压之下仍然顾全大局的人……”

这也是在场不少士子所关心的话题,哪怕已经议论过一回,但因为在台上的人不一样,仍然竖耳以听。

雨声渐渐变作画外音,带着悠长的余韵似要远去。

忽然“笃笃”两声,禁军竖矛撴地,打破了崇和殿里的死寂,“陛下,人已带到。”

百官回神,只觉殿外欻欻的雨势好像又变大了。

高居在大殿深处的明德帝似无所觉,左手把玩着铜钱,垂眼睥睨被带到陛前的老者。在场官员已被清洗过几轮,认得这老人的极少,可他却是记忆犹新啊。

老人也昂头望着他,一扬远山紫的旧袍袖,“草民张厌深。”

在他身边的妇人穿着粗麻衣裳,拘谨地缩着头,“草民袁杏娘。”

两人一齐行礼叩拜,“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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