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姝姻过去时，贺家那几位叔叔婶婶已经被贺尘屹劝走了。
他比贺承安稳重，说话做事都有道理，待人也客气，不过礼数周到的同那些人说了两句，便把人送走了。
如今小厅里，就剩下他、蔺婉仪与蔺夫人，左右还有两个伺候的丫鬟。
蔺姝姻过去，将丫鬟打发了。
蔺夫人拧眉看她一眼：“你今日叫我过来，替你和离撑腰是假，做戏是真。”
到底是母女，蔺姝姻做什么，只需一个眼神，蔺夫人就能明白她的全部用意。
她端坐在椅子里，双手交叠：“我只是不明白，你这般做为的是什么。”
蔺姝姻在她身旁坐下的同时，也招呼另外那两个小辈坐下：“母亲，我若与您说，我不想做这定西侯府的夫人了，您可会骂我？”
蔺夫人眉心一蹙，认真地将她看了又看，似在思量她这话的真实性。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若你真想离了这虎狼窝，我自不会阻止。我能养你十几年，就能养你几十年，蔺家不差你这一双碗筷。”
蔺姝姻眉心微动，眼尾有些红，面上也隐隐可见动容之色：“女儿不孝，您养育我这么多年，我竟一日也不曾在您身旁尽孝过。如今您一把年纪了，还要您为我操心这些事。”
“做父母的哪有不替儿女操心的？”蔺夫人难得没有损她，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笑道，“我同你父亲便是死了，到了下边去，只怕也会继续替你和殊常操心。”
蔺殊常，是蔺姝姻那个常年在外，极少回京的弟弟。
蔺夫人嘴毒，骂起人来，便是她自己的孩子也会跟着遭殃。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上一世，她也曾为了蔺姝姻几次与贺家拼命，可碍于贺家那时的权势，蔺家又因贺承安的事与蔺姝姻决裂，她一次也没能成功。
她是被活活气死的。
蔺姝姻知晓时，还被困在筑雪斋，任凭她如何哀求，如何嘶喊，都没能去看她最后一眼。
他们将她踩进泥泞里，逼她低头，逼她认错。
她低了头，认了错，贺浔却温柔地看着她：“你这般出去，只会叫贺家苛待了你。所以，你还不能回蔺家。”
“何况，你母亲已经死了，入了棺，见不见都一样。”
“……姝姻？姝姻！”
蔺夫人的呼唤声，将蔺姝姻唤回神。
她转头，茫然地看着蔺夫人：“怎么了？”
“与你说话呢，你忽然出什么神？”蔺夫人抬手在她额头一拍，道，“我是问你，你若要离开这地方，婉仪同屹哥儿的亲事怎么说？”
不等蔺姝姻回答，贺尘屹便道：“外祖母不必为难，这是最好办的事，婉仪可以不必嫁我。”
蔺夫人闻言，将脸一沉，正要出言嘲讽，就听他死皮赖脸道：“其实母亲可以做主，将我嫁给婉仪的。”
蔺夫人：“……”
友军，差点没收不住刀。
她翻了个白眼：“你这孩子，说话怎大喘气似的。”
蔺婉仪认真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你的聘礼做嫁妆，我的嫁妆做聘礼，你来蔺家相妻教子，我跟着四叔出海做生意。”
是指蔺殊常。
她二人一拍即合，相视一笑，而后又转头看着蔺姝姻，默契十足：“姑母（母亲）您看这样可好？”
蔺姝姻：“……”
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