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云有些看不下去，虽不情愿但还是走进院去，装作才刚到的样子：“父亲，您寻我？”
那本还争论不休的二人瞬间安静下来，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孟氏好似这才想起来要脸一般，别开头去，也不看陈朝云，绕开她便走了。
哪里还有刚回京时，瞧见她的热络。
贺浔勉强将不耐烦压下去，却仍旧冷着声音：“有什么话进来说。”
陈朝云不想进去，却又不得不进去。
她跟在贺浔身后进了门，站在尽量离他远一些的位置，没靠得太近。
贺浔在主位上坐下，瞧她那离得远远的，故意避嫌的样子，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今日叫她过来，并不是为了追究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只是问：“你母亲回娘家之前，可曾与你交代过什么？”
蔺姝姻当然交代过，还交代过不少。
不过陈朝云觉着这些并不是该告诉贺浔的事，可若是什么都不说，贺浔必然是不信的，定要逼问出一些什么来，才会放她回去的。
她想了想，捡着不重要的事情道：“先前儿媳觉着奇怪，今日去了王家儿媳才想明白。母亲……或许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贺浔探究地看着她，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假：“怎么说？”
“小叔大婚前，母亲曾同儿媳说过，今日王家小孙子的满月酒，她可能无法过去，叫儿媳替她去。”陈朝云垂着眼，努力转着脑子，不让自己什么话都往外说，“那时她明明还在用心操持小叔的婚事，不像是不能过去的。”
“所以儿媳觉着，您与婶婶的事，母亲或许并非是不在意的……”
贺浔原还不信这话。
因他与孟氏的事情败露之后，她虽赌气了几日，可最后终究是服了软，并未与他撕破脸。
哪怕对孟氏再不如从前那般亲近，至少表面也还过得去。
甚至她的所作所为还给贺浔一种，就算有一天他突然说要将孟氏接到侯府来照顾，她也不会说什么，只会点头同意。
可如今听了陈朝云的话，贺浔又不那么确定了。
如果……如果是蔺姝姻从一开始就在谋算和离呢？
那是不是说他自己把这个和离的机会，送到了她跟前去。
贺浔眯了眯眼，忽然发现自己与蔺姝姻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蔺姝姻这个人。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蔺姝姻都是个会为了大局而忍下所有，自己将苦往嘴里咽的人。
贺浔越想越觉荒唐，觉着蔺姝姻在故意算计他！
可细究起来，他又根本怨不着蔺姝姻！
那日孟氏寻他，他原可以不去的，可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去了。
还跟疯了似的，想在筑雪斋里寻一场刺激。
贺浔如今想起来都觉后悔，又隐隐觉着奇怪，他那时究竟是怎么想的，竟没控制得住……
他想不通，有些不耐烦，正要打发了陈朝云下去，就见她面色一白，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贺浔蹙眉，不悦地问：“你哆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