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家。
蔺姝姻刚从燕王府回来,她院里的婆子就急急寻了过来。
裴如珩还在刑部不愿意出来,朝堂却已经吵翻了天。
那日去燕王府传旨的小太监当晚就死了,次日才在井里被人发现,是被勒死的,还泡了水,被捞起来时人都发胀了。
宫里死个把人,对那群王公大臣来原不是什么大事。
太上皇还在位时,那后宫就常常死人,主子娘娘们不高兴了,拿底下人出气,或是心思不纯叫人发现了,又或是不懂规矩冲撞了哪位主子……
都是常有的事。
有家人的,便支会家里人来将尸体领回去。
没家人的,就拿席子一裹,丢去乱葬岗,胡乱一扔,任由踩狼虎豹啃食,连个尸骨都留不下来。
这种事情,别说是宫里了,就在世家大族都常见。
那些被买回来的奴才本就命贱的很,再碰上几个不那么仁厚的主子,就随时都会丢命。
但这种事情大家心里查清楚就好,不会摆到明面上来。
可那小太监的死,却牵扯到了燕王世子身上,对那些王公大臣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多好的将燕王踩在脚底下的机会,他们怎会放过呢?
故而这些日子,好些人都嚷着要裴珺瑾严惩裴昱。
而燕王一流又说他们胡编乱造,事情都还未查明,就故意往裴昱和裴如珩身上泼脏水。
两拨人马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到了下了朝还要去乾清宫吵。
吵得裴珺瑾一个头两个大。
“区区一件小事,也值当你们这样吵。”殿外传来一道稳重之中又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怎么,朕养你们这么多时,你们连这等小事都解决不了?大理寺与刑部呢,把人都给朕叫来!”
屋里吵吵嚷嚷的几人瞬间哑声。
裴珺瑾连忙起身,又大步上得前去,躬身见礼:“父皇,您怎得空过来了?”
其他大臣紧随其后,直呼万岁。
自打太上皇退了位之后,就不住皇宫了,他自个搬去了行宫,只偶尔才回来看看。
“朕若不来,且会知道朕还养了这么一大群吃闲饭的?!”他将脸一沉,狠厉地目光从跪在地上大臣身上一一扫过。
那几人抖了一下,哪里还有半分嚣张的气焰。
太上皇吓唬够了人,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裴珺瑾:“还有你,为君者不该如此妇人之仁,你非是不听!”
裴珺瑾躬身,半句话也不替自己辩解:“父皇教训得是,儿臣铭记于心。”
太上皇盯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他原本准备了无数教训他的话,打算等进宫后,就将这阳奉阴违的继承人狠骂一顿!
可话到嘴边,他又瞧见裴珺瑾那瘦弱病态的脸,和单薄得连龙袍都撑不起的样子,就什么话都骂不出口了。
这是他同纯孝皇后唯一的儿子,他将他悉心养大,倒头来却还是没能给他一副健康的身子,甚至连后世子孙都留不下。
太上皇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说了再多次,你也记不住,下回还要犯……来人,去将燕王世子请来!”
半个时辰后,裴昱进了宫,还未见完礼,就听他皇爷爷问:“那小太监的死,与你可有关系?”
裴昱直起身,看看他皇爷爷,又看看他皇伯伯,然后将几位神色各异的大臣也看了看,忽而笑道:“没什么关系……”
燕王一派的人刚松口气,正骄傲的将身板挺直,就听他们世子殿下大喘气道:“孙儿做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