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最无辜的那个,她也是丧命的那个。
裴昱头一次觉着,自己燕王世子的身份也不见得多高贵,不然他怎会连个宫女也救不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殿中一片安静。
裴珺瑾与韩雍侧目看着他,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欲言又止。
御史台郑大人道:“此事下官也有些印象,当时掖庭狱都结了案,是那小宫女无视宫规,勾引人在先,有此下场也是她活该,怨不得旁人!”
裴昱闻言,冷笑一声:“郑大人口中的勾引人在先,就是她平平常常从小黎子当差的路上经过两回,被小黎子瞧上了,就是勾引?”
不待郑大人反驳,裴昱就嗤道:“那照你这般说法,回头我自你郑家外头路过几回,是不是还成了我与你郑家勾结,意图谋反?”
“你……”郑大人气红了,“黄口小儿,休得颠倒黑白!”
裴昱将白眼一翻,懒得理他,只转过视线,看向太上皇:“孙儿因此事一直记着小黎子,一直都在等他犯错呢……谁知道他这么不长眼,敢在燕王府对我不敬,孙儿自不会放过他。”
说着,他弯唇一笑,桃花眼里像是染了情/欲,温柔得不像话:“不过,孙儿听说小黎子背后有人,那人颇有手段,还是皇爷爷您身边的红人……”
他看着太上皇身边的曹公公,目光温柔地好像在看一个情人:“你们若要治我的罪,最好快些,不然回头叫我得了机会,我一定要那个包庇小黎子的犯人跟他一样,淹死井里!”
曹公公躬身站在太上皇身侧,拿余光撇了他一眼,冷静得一句话也没表态。
“荒唐!”
不等太上皇动怒,一直默不作声的裴珺瑾先发了火:“裴昱,你看看你说得这是什么话!”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他又一时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你、你简直……”
裴昱转头看向他,桃花眼里没了笑意:“我怎么了?既然这宫里没有王法,不能给无辜之人伸冤,那不如就让侄儿来做这王法,给她们讨个公道!”
裴珺瑾气红了脸,指着裴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上皇闻听这话,稳得叫人看不出情绪的脸忽然就沉了下来:“你来做这王法?”
他站起身,两鬓斑白,因上了年纪,也站不太直,但他站起身的那一瞬间,威严瞬间就如网一般撒开来,压得殿中诸人几乎喘不过气!
太上皇一面命人给裴珺瑾倒水,一面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昱:“阿昱,告诉皇爷爷,这话是谁教你的?”
“你父王,还是燕王府的谁?”太上皇嘴角噙着些慈爱的笑意,“你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做事难免冲动了些,皇爷爷都不予你计较。”
“你只告诉皇爷爷,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皇爷爷自会给你出这口气!”
裴昱迎上他的视线,身上彷佛自带屏障,并未被他的威严吓着。
他提着嘴角,笑得吊儿郎当:“这还用得着教吗?皇爷爷,孙儿若是想做什么事,用不着谁来教也会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