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发病了。
蔺姝姻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真正碰上这种事时，她还是因为心疼而乱了一下。
伺候衡阳的嬷嬷大约是习惯了，见此情形纷纷上去，一左一右地将衡阳拉住，强迫她在椅子上坐下。
“快、快拿布绳来！”
山岚一脸懵：“拿布绳做什么？”
嬷嬷着急道：“一会儿郡主就该伤害自己了！”
衡阳不懂，却知被束缚的滋味不好受。
趁着嬷嬷说话分心的功夫，一头将她撞开，又一径跑去角落，捂住自己的耳朵，拿头去撞墙！
蔺姝姻两步上得前去，死死抱住衡阳，将她脑袋扣在自己肩上，不许她撞。
“不怕、不怕，娘亲在这里……”
衡阳在她怀里发着抖，灵台像是有一瞬间的清明：“娘亲、衡阳、疼……疼……好疼……”
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若不是蔺姝姻离她近，恐怕也是听不见。
她瞬间红了眼，又死死咬住唇，捧着衡阳的头问：“哪里疼？你告诉娘亲，哪里？”
方才开了口的衡阳好似只是错觉，她这会子又闭紧了嘴，还用力撞上去，将蔺姝姻撞翻在地！
紧跟着她又躲进角落里，捂着耳朵，用脑袋一下一下地撞着墙！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额头已经青了。
山岚和嬷嬷大步上前来，一个去搀扶蔺姝姻，一个要拿布绳捆衡阳！
蔺姝姻站起身，连忙制止：“别捆她，她难受！”
“可是，”嬷嬷回头，为难地看着她，“若不这样，郡主一会儿只会伤得更重。”
“别捆她、不能捆她……”蔺姝姻大步上得前去，抽走嬷嬷手里的布绳扔在地上，“她会害怕。”
她走上前去，盖着衡阳捂住耳朵的手，强行扭过她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别这样衡阳，别这样……”
衡阳根本听不懂，用力撇着头，还想去撞墙。
力气大得惊人，蔺姝姻几乎拖不住她。
嬷嬷们要过来帮忙，又被蔺姝姻制止了。
衡阳本就像是害怕人一般，把自己缩在角落里，若再多两个人来拉她，蔺姝姻不知道她会不会更害怕。
此时，衡阳也挣脱了她，再一次往墙上撞去。
蔺姝姻见拉不住他，又怕她撞坏自己，情急之下，只好伸出手挡在前面，让撞在了她手心里！
力气是真大，带着蔺姝姻的手直接撞到了墙上，疼得她几乎以为自己手骨都要断了。
十指连心。
疼得蔺姝姻倒吸一口凉气。
衡阳却不管不顾的，继续撞着！
几下撞下来，蔺姝姻那只手都要废了。
她疼得声音都在颤抖：“衡阳，别撞了好了好。你别撞了，你疼，娘亲也疼……衡阳，娘亲求你了……”
衡阳没说话，也不在往墙上撞，仍是捂着自己的耳朵。
蔺姝姻还以为衡阳是听懂了，刚想松口气，就见她捂着耳朵转过头来，双眼空洞又迷茫地看着她。
那双黑漆漆似星辰，却又没有任何眼神光的眼睛轻轻一眨，眼泪就悄无声息地滚了下来。
蔺姝姻同嬷嬷都愣住了。
紧跟着，她们就听见一道又细又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回家。衡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