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闲的统治还真有些可怕。
人是最不好管的,可偏偏不管是云中还是现在的建业,都是由各地移民所构成,在历朝历代都是动荡源头的流民,然而每一股子流民,偏偏都被刘闲管得井井有条,甚至就连那些下船厂的生番野越现在都变得井然有序。
劈啪作响的鞭子声音里,居然是断发文身的生越自己人拿着鞭子,开始督促自己的族人抗着板子拎着凿子,就好像蚂蚁那样来来回回川流不息,去给刘闲造船去。
首先是陆博社发挥了作用。
生越其实也分成一个个小团体,毕竟东瓯国与闽越国还处于春秋时候的阶段,两个越国灭亡后建设起来的王国也耕种,只不过集中于东瓯国相当于后世温州临海平原以及闽越后世的福州小平原附近,这些地方的人是国人,而像被捕获的生越,则多数是居住在山林中游猎生存的野人。
这些部落仅仅是名义上臣服越王,沉重的生存压力下,彼此之间也有争斗摩擦,也有像如今吴县世族欺压余暨世族那样,大部落欺压小部落的情况。
这几天尉远的偷偷观察,把都有哪些部族势力,生越们的社会关系就摸了个差不多,接下来就是颠覆之前生越们的社会权利。
不甘心被欺压,一肚子怨气的生越被提拔成工头,脱离劳动,由他们进行食物分配,劳动分配,由云中军做他们的后盾,而将原本位于生越食物链顶端的大部落贵族头人们,他们最忠心的部下武士阶层们贬斥为部落最底层。
这招还不是从后世带来的经验,而是和人妻控的曹老板学的,曹老板成功的秘诀,就是什么人都敢用,管你君子小人,有用就能有官,寒门也有机会大量进权利层。
提拔一个世家子弟,仗着自己的家世,他很可能觉得理所当然,这不是你给的,而是他应得的,而且可能还不满意现在的位置与话语权,想要的更多,被斩的杨修就是个例子,总想彰显自己的话语权,最终触及了曹老板逆鳞,吃了一口大砍刀,把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子摘下来当了球踢。
可是提拔一个寒门子弟,他是真的感激你,都不用PUA都能吐着血给你加班,名都愿意给你,这也是初期曹老板怎么干过的四世三公的袁公子。
奈何后期他儿子曹丕并没有看透这一点,开始落入士族门阀营造的高逼格陷阱中,最后曹家甚至沦落到曹髦一个天子,统率几百太监去讨伐逆贼,结果血溅洛阳街头,成就曹魏最悲壮的一幕。
现在刘闲的御下之道也差不多,他麾下暂时没有既得利益层,所以来了的都是打破原有的社会权利结构,提拔真有能耐的人上位,甚至还通过陆博社有意打压曾经是食物链顶端的阶层。
效果就是现在这样,这些下层生越在东瓯国内时候是绝不可能出头的,可现在吃的饱穿的暖还成了人上人,扬巴了起来,虽然不可能收获这一百多人全部的忠心,可终究是收买了一大半,还将矛盾转嫁回了越人自己中间来,这些越人管得比云中军还狠,一条大船开始修建得顺顺利利,行云流水起来。
不过除了反向提拔,重用寒门黔首之外,刘闲另一个特色是能给所有的流民提供工作岗位,他的老本行的冶炼行业在秦淮河边都拉成了串儿,只要投奔建业城来的汉子,都能在里面找到工作,新兴产业养蚕业也都起了来,城外,成片成片的桑田开始变得绿油油,而城内的缫丝厂更是冒着热气白烟儿,连妇女也被组织了起来,进了厂打工起来。
管理得当,再加上有一份糊口的工作,想不井然有序都难。
可是建业城一片勃勃生机,欣欣向荣的景象下,现在刘闲在吴国的名声却成了弱逼。
也难怪,他是会稽郡守,可却在吴县立不住脚,被撵着跟个丧家之犬那样赖到个丹阳郡个小地方容身,刚刚又在广陵城丢了大脸,于是现在广陵的童谣都传唱了起来。
刘太子,哭巴精!丢地丢脸叫得凶!好个会稽郡太守,背着龟壳躲金陵!
而在吴地世家的眼里,他刘闲也是弱逼。
不光是他在吴县被刷了面子,又回了广陵丢了大脸,更重要的是他的产业结构。
这年头什么才是真正的财富?土地,良田!什么是真正的硬通货?粮食!他刘闲就算铜钱成山又有什么用,能吃能喝吗?金陵不产粮食,如今撑起刘闲基业的全靠到处去买。
可今天他能得到淮南国与梁国的支持,将来呢?一但梁国淮南国自己灾荒,或者吴国与长安系诸侯国出现裂隙,到时候金陵一万五千多人都得饿肚子,没吃的到时候什么都是空的。
所以在虞擎眼中,诸世家轻易拿捏他吴国太子,不高筑墙不广积粮,光顾着花花套子,刘贤?不过一黄口小儿而已。
刘闲还真符合他这个黄口小儿的形象,在广陵城丢了脸之后,回建业闷了一个来月,他又一副贱男春的模样,屁颠屁颠的又打道直奔吴县去了。
入了六月,也是差不多后世公历七月多,淅淅沥沥的梅雨不仅仅吓得刘闲都要发霉了,本来就觉得很烂的吴国官道也都变得更烂了,道路上左一个水坑又一个水洼,走着走着还经常一脚烂泥踩进去,就算刘闲的四轮车差不多先进了一千八九百年,车轮下都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