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夏。
河南某个小乡村,在夜幕的温柔拥抱下,渐渐沉入了宁静的怀抱。
夕阳的余晖早已消散在天际,万籁俱寂之中,只有那不知疲倦的虫鸣与偶尔传来的犬吠,如同古老的乐章,交织成夏夜最悠扬的序曲。
王冬梅端着一盆猪食站在院子里看了眼抱着扫帚扫院子的母亲思绪万千。
母亲清扫地面后,又在地上铺了用化肥袋自制的包单,接着铺上凉席,这样夏天的夜晚不会太热。
弟弟妹妹脱了鞋子,在地铺上跳来跳去玩耍。
她一想到暑假快结束要快开学了,就想打退堂鼓,只是小学毕业就不上了,实在不知道如何给家里人说。
只好端着猪食喂猪去了。
哗啦一大盆猪食倒猪槽里,那只大黑猪就跑了出来,吭哧吭哧咔嚓咔嚓吞食物。
冬梅看着半桩子大的猪露出欣慰的笑容。
突然,一声清脆而突兀的“啪”响,划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乒铃乓啷的砸锅碗瓢盆之声,如同暴风雨前的雷鸣,在村子里骤然响起。
随后,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夜空的寂静,直刺人心。
又是村南头老徐家,那两口子又干上了。
这一家子三天两头就因为女人打牌干架,村里人见怪不怪,闻声踮起两条腿就奔赴战场了。
王冬梅和母亲离老徐家很近,平时两家关系还不错,所以也赶过去了。
不一会儿,老徐家的门前便围了一大群人,他们或端着饭碗,或勾着腰,或抽着旱烟,形态各异,却都怀揣着同样的好奇与关切。
有的纯粹是看热闹,有的则试图上前劝解,但更多的,是希望看到那场即将上演的“拳头大戏”。
徐大娘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哭天抹泪,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与委屈: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的老天爷啊……我怎么那么命苦,跟着你这个死鬼过了二十年,省吃俭用的,我今天就是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件裙子,你就打我,呜呜,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你们都看看啊……”
她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
但是村里人都知道她谎话连篇。看着她撒泼打滚有人偷笑。
老徐则气呼呼地站在一旁,一把将她压在身下,抡起的拳头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他的脸上满是愤怒与无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吼道:“大家别听她胡说,要不是因为她打牌输钱,要不是她摔锅碗瓢盆,我能打她吗?”
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更多的人,还是在期待着那拳头的落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们内心那份莫名的期待与好奇。
就在这时,玉兰扒开了人群,她一把将老徐拽到一边,然后扶起头发散乱、掉了三个衣服扣子的徐嫂子。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坚定,边安慰边扶她坐在椅子上:“两口子吵架很正常,但是不能动手,这事是徐大哥做的不对,可是你也不能总去别的村打牌啊……”她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仿佛一股清泉,滋润着徐嫂子那颗受伤的心。
王冬梅跟着母亲玉兰一起,直到把人劝明白了才回家。
夏季的炎热让人难以入眠,而王冬梅的心中更是充满了心事。
她干脆去邻居家邀请了发小王小平来家里睡,刚躺下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二人自幼光屁股长大,又是挨门的邻居,只要不上学,就总是凑到一起。
她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言语所能表达的范畴。
“冬梅,你真的决定放弃学业了吗?”王小平的声音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不解,仿佛想要从王冬梅的眼中找到答案。
王冬梅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平,我真的想好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实在不想再让爸妈那么累……”她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力量。
夏夜的瓦房内,没有空调,没有风扇,闷热闷热的。似乎连空气都懒得动弹。
王冬梅和王小平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床上铺了一张凉席。
凉席左边补了好几处巴掌大的补丁。
二十穿着的短袖被汗水浸湿,蚊子的嗡嗡声如同无休止的乐章,与床下老鼠的窸窣声合奏出一曲夏夜的不安。
再过十日,便是新学期的开始,而王冬梅的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不去了,家里的担子太重,弟弟妹妹尚需学费,母亲的身体又每况愈下。我一个女子,即便上了大学,最终还不是要嫁人生子?”
王冬梅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她的目光穿过昏暗,落在窗外的明月上,那月光虽亮,却照不亮她心中的前路。
屋内,狸花猫喵呜喵呜地叫着,偶尔跃起,却连一只老鼠也未曾捕获,反倒险些将床头的书碰落。
王冬梅心烦意乱,一脚踢向床边的猫,“出去,别在这里捣乱!”猫儿喵呜一声,委屈地窜出屋去。
“你若是不去,我也不想去了。反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