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袍道人面对阻拦自己的老鼋,也是讶异不已,他是真的被这个小镇给惊住了。
青冥宗乃是方圆数千里之内最强大的道门势力,自己身为青冥宗执法堂主,修行七百余年,方才堪堪达到真仙上段境界,宗中除了自己,另有长老一人、副宗主一人是真仙境界,
数百年来,遇到的妖怪不知凡几,但成就仙位的都屈指可数,今天不过是为了十来个惨死的外门弟子寻仇,顺便安抚宗中人心,没想到在此居然遇到一个跟自己相差无几的强劲妖怪。
这老鼋气机内敛、神韵暗藏,除了身躯庞大,看似普通无华,但实则气势澎湃,强大的肉身力量隐藏在神秘莫测的龟甲之下。
“贫道青冥宗执法堂堂主元平道人,见过道友。”
元平道人也是愿意讲礼貌的,但礼貌是分对象的,如李跃那等不入流小妖,还没有资格与真仙大能平等对话。
老鼋半浮在水面,闷声开口:
“老朽化外野灵,名号不值一提,今日为了道友擒住的鲤鱼精而来,他乃我家镇水将军,还望道友行个方便,放他回府,老朽感激不尽。”
老鼋话说的平淡,但元平道人不得不慎重考虑。
这千年龟妖,道行与自己相近,是一个难缠的劲敌,理论上不该轻易与此等大妖结仇,但元平道人哪里愿意平白交出鲤鱼精来。
折损自家弟子,上门寻仇,擒了罪魁祸首却又无端交了出去,岂不是自己打了宗门的脸?
青冥宗尊严何在?宗中弟子如何安抚?
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此其一也。
鲤鱼精身上携带两件威能不俗的法宝,是值得自己这个真仙出手缴获的,倘若交了鲤鱼精出去,这两件宝贝还还是不还?
此其二也。
于公于私,鲤鱼精是不能放的,元平道人打定主意,面色转冷。
“这鲤鱼精依仗法力更胜一筹,先后擒杀我青冥宗弟子十余人,另有其他宗门世俗弟子数百,罪孽深重,贫道今日将他擒获,需得明正典刑,以儆效尤,还望道友体谅,切勿逼迫贫道发难。”
老鼋是个老实人,闻言也有些生气,不过李跃还在对方手里,他不得不收敛自己:
“你青冥宗折损十余个世俗弟子,乃是事出有因,他们受当地官府重金诱惑,前来害我无辜水族杀我同胞,以求领赏。我镇水将军领兵与其交战,将其斩杀为我水族报仇,此为天数。
他们命丧于此,也是因果报应。
要说冤有头债有主,道友应该去找那官府,他们发布悬赏乃是祸事源头,道友何不去斩了那知府首级,以及围观蛊惑的百余个衙役?贵宗弟子耐不住俗物诱惑,道心不定,也需承担一定责任。
况且我水府今日也折了百来个妖兵,因果循环,越是牵扯,陷的越深,道友何不就此罢手,放了我家镇水将军,此事扯平,贵我两家此后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扯平?如何扯得平!”
元平道人面露轻蔑之色:
“我青冥宗弟子,各个风平气正,均为人间灵杰,该享无边清福,却是无端丧于妖物之手。你那水府妖兵,不过是些披鳞带角、湿生卵化之辈,人言兽行,岂能与我玄门正宗相提并论!”
老鼋大怒:
“天地生灵各有长短,人族虽自恃万物之灵长,但道友又何须如此辱我水族,道友交人便罢,不然只好做过一场了!”
元平道人自视甚高,闻言冷笑:“道友虽修为不弱,但我宗门底蕴不浅,既然谈不拢,就手底下见高低吧!”
话音刚落,元平身上光芒闪烁,半空中赤铜宝剑蹭蹭拔出,随即显现一柄晶莹剔透的玉剑,上面镶嵌十多颗月白琉璃珠,铭刻着繁复的符文,散发凌厉锋锐气息,让人一见便觉心寒。
他手指微动,宝剑登时发威,漫天银光噼啪闪耀起来,随即一股磅礴法力倾斜而下,化作满空银色匕首,铺天盖地般笼罩向老鼋。
老鼋也早就蓄势待发,见状毫不畏惧,身躯微沉,龟甲泛起濛濛乌光,整个人气息暴涨,竟丝毫不逊色于元平道人的宝剑,反而隐约压过一头。
张嘴喷出一股浊浪,迎着漫天银辉冲撞过去。暗地里尾巴轻轻甩动,一股细细的水流悄无声息的向岸边游去。
轰隆…
虚空中爆鸣不断,两位真仙级数高人施展神通,打斗的余波掀起狂涛骇浪,一浪接着一浪朝四周涌荡开来。
附近的水域,原本便已流速湍急,此刻变得更加混乱不堪,水啸连绵,巨浪滔天,许多游鱼翻起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
一招试探便罢,两人对敌方的深浅大概有数,元平道人深深吸口气,正欲施展宗门妙法。此时却闻得身后传来自家弟子惊慌失措的求救声:
“师傅!救我!”
只见一股麻绳粗的浅灰色水流,如青蛇缠身,如粽子一般重重捆在道童身上,道童境界与李跃相仿,手脚皆被束缚动弹不得,只剩头部还在晃动挣扎,神色慌的一比。
但眨眼间就被扯到通天河水下,不见踪影。
元平道人猝不及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子被对方抓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