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心柔沉声道:
“若是南迁,就要迁的彻底,陇西的兵力物力也应该跟着一起运往江南。
陇西南部临江,本来就备有大小船只,他们南迁比京城的兵马要方便的多。
现在凉军大凉龙骑、虎豹骑、左骑军三支主力来了京畿道,陇州外围的凉军实力大减,臣敢断言,他们一定无力再对陇州城呈包围态势,城内人马撤出不是没有可能。”
第五心柔就是第五心柔啊,明明没有收到任何陇西的军报,但却猜出了陇州一线现在的战况。
实际上陇州一线的军报正在马不停蹄的送往京城,很快就到。
第五心柔的提议让元诚与独孤瑾二人默不作声,一言不发,神情无比落寞。
这要是半个月前第五心柔说出这种话,元诚和独孤瑾一定拍案而起,指着第五心柔的鼻子破口大骂,但是现在他们骂不出来了。
京畿道大败,京城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没有兵力去增援陇西,换而言之陇西只能靠自己。
眼下这种局面,陇西要么按照第五心柔的意见撤往江南,要么死守城池,赌一赌能不能守得住。
能吗?
怕是所有人都没有信心。
宇文星辰看了看诸位大臣,问了一句:
“各位大人怎么看?”
众人默然不语,南迁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谁敢胡乱评价,但在第五心柔的一番解释下,大家也都默认南迁是一条可行的路。
南迁,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需要整个朝廷,整个京城彻底的动起来。
当臣子的,决定不了能不能迁。
宇文星辰见大家都不说话,就挥了挥手:
“先退下吧,让朕好好想想。”
“臣等告退。”
几位尚书连同那位陈王宇文皓鱼贯而出,只有老人宇文鸿儒还斜靠在椅子上,闭目不语,就像睡着了一般。
宇文星辰站起了身,一步一缓的走到了地图面前,用无比惆怅的目光扫视着天下地图,喃喃道:
“爷爷,你说我们坐拥数十万大军,为何就不是凉军的对手呢?
百万燕军输了,我们也输了,明明北凉是苦寒之地啊。
难不成那些北境士卒都是三头六臂?
唉~”
这一声长叹道尽了宇文星辰心中的无奈,这个疑问已经困扰了他很久很久。
论人力物力财力,明显是坐拥中原大地和江南的陇朝更胜一筹;
论出身,他宇文一族乃是百年大族,身家显赫;
论能力,陇朝也曾先后击败吴军、宁军、黄衫军,同样是战功赫赫。
但怎么一与凉军交手陇军就不行了呢?
在宇文星辰眼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老人微微摇了摇头:
“爷爷若是能想明白,何至于有今日之败啊~”
老人的眼中带着一丝惆怅与悔恨。
若是当初宇文家没有过多注意这个边军将领,会不会今天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又或许提前杀了尘岳,陇朝现在会不会已经一统天下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宇文星辰回头问道:
“爷爷,您觉得第五心柔的建议怎么样?”
宇文鸿儒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
“爷爷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宇文星辰缓缓道来:
“于局势而言,陇西、京畿、胶东三处战线我方皆以大败,若是想硬守,怕是守不住的,凉军在江北已经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
南迁,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是孙儿不甘心啊。
我们宇文一族呕心沥血这么多年,才从周家手里夺下了皇位,才住进了这座皇城。
现在拱手就要让人?
京城乃是国本啊,象征着权力的正统,咱们要是南迁了,日后我们岂不是变成了割据一方的藩王势力?
这与当初的吴军有何不同?”
没错,在中原百姓眼中,谁掌控京城,谁入主皇城,谁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要是南迁,陇朝的正统性将再也无法保证。
实际上宇文星辰的脑子里现在是一团乱麻,一方面他觉得第五心柔说的有道理,南迁是一条最保险的路;但一方面是真舍不得这座京城啊。
宇文一族筹划了这么多年,才拿下京城夺得皇位,这龙椅还没坐热就放手给凉军,换做谁也乐意。
去了江南,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宇文鸿儒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孙子:
“虽然你犹豫不决,实际上心底还是更倾向于南迁是吧?”
宇文星辰愣了一下,默默的低下了头,默认了这个事实。
宇文鸿儒缓缓起身,平静的说道:
“到这种时候了,形势逼着我们做选择,已经无法去考虑一城一地的得失。
既然打不赢,那就走,没必要与凉军在这里耗着。
整个中原都打烂了,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凉军,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宇文一族这么多年经历过的起起伏伏还少吗?输了大不了从头来过,没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