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城外的战场已经归于了平静,双方的数万大军在僵持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各自退去。 偌大的战场上躺着些许孤零零的尸体,有些凄凉。 虽然撤走,但双方都派出了大量的探马用来打探消息,时不时会爆发小规模的激战。 周巍然手底下仅剩的两万人吃不掉镇辽军,同样的,两万镇辽军也无法啃下数万骑军和数万步卒组成的牢固阵型。 除了在战场上僵持之外,谁也没有破敌的办法。 当然,落云城外的战局无关大雅,双方最关心的战事还是在那百里之外的喇子河谷。 周巍然以为完颜弼是黄雀,而凉军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这次先回来报信的不是凉军游弩手,而是完颜弼手底下的上万骑兵。 为了防止落云城中的凉军截断自己的后路,完颜弼特地带着士卒绕了个很远的大圈返回易水河畔。 因此在路上还斩杀了一部分战马用来给士兵们充饥。 紧赶慢赶的,这一万多人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时分赶回了军营。 满脸疲惫的士卒牵着战马一步一晃悠的走进营门,满身血污的伤兵互相搀扶着,时而有人跌坐在地,这时候一旦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出发的时候有整整两万骑军,现在满打满算,一万六千人。 沾满尘土的兵器被他们拖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一面面之前气势逼人的军旗也被毫无气力的扛在肩上。 满目败象! 听到消息匆忙赶来营门口的周巍然气得面色铁青,缩在宽大袍袖中的双手不住的发抖。 都不用去听手底下的将校汇报什么,就光看这场面就知道铁定是吃了败仗。 完颜弼缓步走到了周巍然的身边,迟疑了片刻才轻声道: “我们败了,何木答兀那里怕是凶多吉少。” “呼~” 周巍然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咬着牙说道:“回营再谈!” …… 燕军的帅帐里,完颜弼在不断的诉说着遭遇陌刀军阻击的情况,而周巍然的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水了。 陌刀军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拒马阵确实不是完颜弼带去的两万骑军可以破开的。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凉军的主要攻击目标就是喇子河谷? 不管是落云城外的战事还是偷袭易水河畔的大营,都是凉军用来迷惑我们的?”周巍然强压着心头的火气问道。 完颜弼默默的点了点头:“我们被耍了。” 其实完颜弼的心里是有些后悔的,若是坚信一开始的判断,一万骑直奔喇子河谷,或许现在的战局就是另一种场面了。 周巍然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不断急促的呼吸声显示出了他内心的焦躁。 “啪!” 终于,周巍然一巴掌打掉了桌上的水杯,茶水溅了一地,咬牙切齿的说道: “尘岳,本王迟早要将你大卸八块!” 在完颜弼回来之前,周巍然一直以为这一仗己方才是躲在后面的黄雀,能拿下一场大胜,歼灭部分镇辽军的主力。 可事实是残酷的,没有胜利不说,前线的五万大军到底能回来多少还是一个未知数,合着折腾了两天一夜,就吃了这么一场败仗。 这种心情从高峰跌落谷底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完颜弼没有吱声,在回来的这一路他想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 在出征之前,完颜弼对于攻破辽东是信心满满,四五十万大军压境,依靠凉地两道之地怎么可能挡得住这人山人海的攻势? 但是现在不仅挡住了,凉军还接连在辽东和北凉取得大胜。 所以他有个疑问,真的能打赢吗? 他以前思考的只是多久能攻进辽东的问题,而现在他想的是还能不能攻进辽东。 他有些悲观~ 在完颜弼怔怔出神之时,周巍然依旧在那喋喋不休的骂着,相比于完颜弼,周巍然对于尘岳的恨意要更加深厚。 一次次的败仗只会让他更加疯狂,说白了,手底下这些燕军的命在他眼里根本就如同草芥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骂累了的周巍然终于停了下来,有些沮丧的靠在椅背上,双目无神。 完颜弼努了努嘴:“这些狠话咱们先别说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若五万人真的全军覆没,那局面可就太不妙了。” 周巍然烦躁的挠了挠头,起身走到地图前大致的指了指道:“出去喇子河谷的士卒,其余的部队应该分散在这一片区域里进攻堡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