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岳指着桌上那一沓厚厚的信纸说道:
“像李固这样的人,川成县绝不止一个,不止是川成县,蓟州、瀚州,想必都多的是。
诸位大人、族长,大多都是平瀚道上的名门望族,你们的族人,或者说你们自己,有没有强占过百姓的一亩田地?”
那几位大家族的族长被吓得不轻,整齐划一的全都跪了下来,脑袋低伏在地:
“请王爷恕罪,恕罪啊!”
尘岳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这些人,这些家族的底子只怕没一个干净的,为什么有些家族能在短短半年之内一步登天?
不就是靠着家主心狠,动作快,抓住了权力交接的空隙吗?
这大半年来,平瀚道上地兼并的现象极为严重,这一点尘岳早有预料,但是到了平瀚道才发现,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在场还能镇定自若坐着的文官,几乎就只剩下师鸿等寥寥几人,因为他们没有强占过老百姓一亩地,问心无愧。
尘岳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最终停在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
“张老前辈,最近身子骨还好吗?腿脚可还利索?”
听到尘岳叫了自己的名字,老人浑身一颤,躬着身子说道:
“老夫当不起王爷一声前辈,回王爷话,腿脚还行。”
“前辈说的哪里话。”
尘岳面带微笑道:
“当初凉军入瀚,前辈可是拿出了家中所有存粮,让数万将士吃饱了肚子,这份恩情本王可从来没忘记过。”
这位姓张的老人乃是瀚州本地的一大名门望族,在这一群人里算是资历最老的那一批,对凉军曾有过大恩。
尘岳突然提到这一茬,老人不知何意,只能连道不敢。
尘岳端起了桌上有些发凉的水杯,抿了一口之后淡淡的说道:
“听说张老前辈有个宝贝孙子,前些日子与人斗殴,把人家腿给打断了?
此事还报到了屈大人那里,可不知为何,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您孙子现在可还好?”
张家家主和屈丞宽的脸色陡然大变,张老爷子直接磕头:
“王爷,小人知错了!请王爷恕罪啊!
小人一回府就将那混账玩意送进大牢,请王爷看在我这张老脸上,留我那儿孙儿一命。”
“请王爷恕罪!”
屈丞宽也跪伏在地:
“臣,臣……”
屈丞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张家那位孙子辈的打断了人家的腿,是这位爷爷亲自找上门来求情,屈丞宽才免去了那个家伙的牢狱之灾,最后赔了点银子了事。
话说回来,是屈丞宽没有依法办事。
除了这两位,其他几位族长和官员更是心中大骇,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远在北凉的尘岳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实际上这些情报是问天司近些日子才报到尘岳这里的,以往问天司送到王府的主要是军情要务,这次尘岳点名要几大家族的近况,为的就是提前知己知彼。
这下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既然尘岳连这种隐秘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他们家族的那点见不得人的事,岂不是被尘岳摸得透透的?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尘岳为何召集他们参加会议了,合着是行事问罪来了。
尘岳有条不紊的说道:
“张家这大半年,收购了多少上地?五干亩,还是一万亩?或者更多?
区区一个李家,只怕你们还不放在眼里吧?
你,你,还有你们,各家到底新添了多少田,这些田是怎么来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所有人都觉得后脑勺发凉,有些胆子小的浑身都在哆嗦。
哪家还没强占过老百姓的田地了?即使是以前的常家子弟也干过这种事。
可尘岳没干过,他们怕了,怕这位凉王将他们这些本地世族给一锅端了。
尘岳的身子微微像椅背上靠了靠:
“在北凉、在辽东,谁敢强占一亩良田,就得掉脑袋,这件事诸位大人知道吧?”
“知,知道~”
这些家伙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难不成尘岳今天就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就连常怀奕和师鸿也带着震惊的目光看向了尘岳,虽然这些事没他们的份,但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尘岳将这些人,这些家族全部杀光啊。
常怀奕同样痛恨这些家伙,但是平瀚道的稳定来之不易,把这些人都杀了,蓟州瀚州一定会再度乱起来。
尘岳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
“强占良田,欺压百姓,你们有罪。
但收复失地、驱逐燕人,你们是立过功的。
所以现在本王给你们一条路,那些强占来的良田,退还给老百姓,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