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老大夫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斜瞅着她。
桑桐道:“纳溪镇上除了您,还有谁熟悉药理?”
摇晃的动作倏地停下,老大夫耳背的毛病又犯了,起身朝着桑桐凑近些许,“熟悉什么?姚什么,没有姓姚的。”
桑桐哑然失笑。
叶寒声抬高声音又重复问了一遍,老大夫这才听清楚,慢条斯理的道:“镇子贫苦,很多人拿不出药钱,进山挖草药给我抵债,多熟悉算不上,常见的还是能认出一些。”
此事桑桐有所耳闻。
沉吟片刻,她抬高声音问道:“那先生认不认识一种吃了会让人产生幻觉,还咳嗽的的药草?”
“致幻,还咳嗽?”
李大夫提起眉梢,半坐起身,来了兴致,“你见过这种草药?哪儿,拿来瞧瞧。”
他这么一说桑桐就知道没戏,含糊了两句。
老大夫大失所望的躺了回去,“你要真想找些奇珍异草的话,往山里去找,那儿峡谷深长,草植茂盛,藏着不少好东西。”
“可惜崖壁陡峭,寻常采药无人敢踏足。”
他瞥了眼叶寒声手中的剑,浑浊的老眼精光乍现,“你们要去的话,采到草药了还请拿给老头儿我瞅一眼,就当今日看我医案的报酬。”
桑桐爽快答应。
离开药铺后,两人走在街上,叶寒声小心问道:“姑娘,现在怎么办,真要去后山找啊?”
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先去找你家公子。”
纳溪镇的人世居于此,邻里关系大多和睦,这些年出入况家的人又多又杂,况英一番搜刮下来,看谁都无嫌疑。
那老大夫年纪大,经验多。
据医案来看,只会治疗常见的头疼脑热之症,药铺储备草药也十分有限,他尚且如此,帮他找草药的人更难精通。
桑桐问过况英,近十年来,除了帮忙送信的牛全和他们一行人,纳溪镇并无外来人口,也就是说,毒物源自周边。
叶寒声看她似在愣神,小声问道:“那毒源之事怎么办?”
“容我再想想。”
穿过大半个镇子,两人刚要转到一条小路上去,身后突然怒气冲冲冲的追上来一群人,手里拿着锄头扁担和菜刀一堆东西。
“你们看那俩人。”
“好像和那群人是一伙儿的……”
“抓起来,把他们抓起来!”
人群不由分说围住桑桐和叶寒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浓烈的敌意,叶寒声横臂挡在桑桐身前,手中长剑‘刷’的顶出两寸,警惕的望着众人。
变故猝不及防。
“好啊,早看你们不对劲,还敢亮兵器,大家伙儿,咱们人多,怕他做什么!上啊,抓住他们,押到坟前给先人赔罪。”
众人试探的往前挪了几步,叶寒声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又噔噔往后退。
“一群怂货!”
响亮的叱骂传出,一人拨开人群大步走来,“外乡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你们还畏畏缩缩,再这么下去,咱们祖坟都要被人扒光了。”
听到这话,站在最前面的几人互相看了眼,戾气陡生。
跟着男人朝前逼来。
桑桐认得打头阵的男人,他叫张大柱,是个屠户,在纳溪镇算有些家底的人,对面集结的都是些寻常百姓,桑桐不欲与他们起冲突。
“诸位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她上前一步,示意叶寒声收剑。
叶寒声犹豫了下,长剑落鞘,目光紧盯着周围众人,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张大柱等人看他们还算识相,捏着武器的手稍稍松了些。
对上桑桐一个弱女子,张大柱板着脸道:“别怪我们以多欺少,是你们先做缺德事的。”
语气算不上和善,起码愿意交谈就是好事。
只是话里的意思桑桐不太听得懂。
“敢问我们做什么缺德事了?”
“你还不承认?”
人群传出声音,气急败坏:“纳溪镇这么多年太太平平的,你们一来就打探镇子以前死人的事儿,没几天张家的坟头就被扒了,还说和你们没关系?”
“张家祖坟被挖了?”
桑桐惊了一下,看向张大柱,“他说的不会……”
“就是我家。”
张大柱脸黑成了锅底,“挖人祖坟好比杀人父母,我张家没得罪你们,你们无缘无故挖坟掘墓,此事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你怎么能确定是我们挖的?”
挖坟开棺视作不详,自古为人伦所不容,桑桐不知道张家是否在‘异案’之列,即便他在,尚有亲眷在世者,要动其坟,须先征寻对方家眷的同意。
这是规矩。
直接掘坟刨墓,她不信楼珩会如此没有分寸。
张大柱以为她是在推卸责任,还未消退的怒火蹭的翻了起来,“好啊,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跟我们走。”
他提着菜刀转身朝前。
去的正是叶寒声和桑桐要去的方向。
旁边的人拿棍子和铁耙试探着推搡他们,被叶寒声一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