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夏逐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可能是因为姜温柠的声音混着夜风与灯火，那些话介于现实与理想之间，令他心里因此引申出了一点别样的情绪，让他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真实。 姜温柠侧了侧脑袋，有一缕发垂散在耳边：“学长？” 她又弯了弯唇角：“是不是我说了很奇怪的话。” 夏逐定了定神，摇头：“没有。” “那就好。” 姜温柠松了口气，朝他摆摆手道：“那就送到这里吧，谢谢学长，回去早点休息。” “……好。” …… …… 虽然嘴上让夏逐回去早点休息，但姜温柠回到家洗了个澡后，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本《长风颂》的剧本。 ……她不好说冯导是临时起意还是有意为之，因为他们居然随身带了剧本，还在敲定自己当替身后塞给了自己。 姜温柠盯着封面的《长风颂》看了良久。 她虽然已经在拍摄过程中对故事有了大概的了解，但其实没有认真看过剧本，这么盯着看了两分钟，她终于叹了口气，坐下来开始仔细阅读这个剧本。 这一看就看到了半夜两点。 姜温柠从剧本里抬起头，只觉得眼睛酸涩，并产生了许多问题。 虽然她曾经的专业是演员，但也确实也没认真过——这种时候感觉尤为明显，冯导给的剧本远没有他的指导来的详细，很多地方只有“宋蝶笑着说”或者“宋蝶看着卫檀”这样的简单描述。 几位主演在开拍前就仔细分析过角色，并不只是因为导演是冯延、或者这是一部大荧幕制作，很显然也有剧本的原因。 甚至，她要替的那个片段还得说台词。 “……” 任务艰巨得仿佛一口大锅。 姜温柠双手抱着剧本，仰起头将它盖在脸上，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比如去确认一下冯导今晚是不是喝醉了。 比如去询问剧组用后期配音和剪辑蒙混过关的可能性。 比如去问问夏逐，该怎么演。 最后那个念头出现时，她猛地直起身，摸到手机打开。 和夏逐的对话框就在置顶，姜温柠认真敲下询问的话，但即将发出时，手却停在了发送键上，顿住。 ……好像有些太晚了。 姜温柠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片刻，最终把字都删掉，旋即起身，朝房间的阳台走去。 她是忽然想吹吹风，却在走上阳台后瞥见坐在院子里的姜奶奶。 奶奶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她一怔，扭头又回了房间，这次则是直接出了门，下楼。 “您怎么还没休息？”姜温柠转眼走到一楼的院子里，看着姜奶奶坐在树下的竹椅上，正缓慢地摇着一把蒲扇。 “屋里头热，睡着睡着热醒了。” 姜奶奶才缓缓掀起眼皮：“我在外头凉快。” 姜温柠有一瞬疑惑。 虽然是到了最热的时候，但南屿环山，植被也很丰富，这几天也还下过雨，夜里甚至还有些凉。 ……家里的屋子已经闷成这样了么？ “还记得那棵果树不。” 没等姜温柠问，姜奶奶忽然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块空地。 被打断了思绪，姜温柠只能应声“嗯”：“但后来砍掉了。” “是，”姜奶奶说，“那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么？” “不太记得了。” 这是实话。姜温柠想了想：“给您添麻烦了吗？” “你看着可乖了，你妈妈要把你留在这儿，你不哭不闹，还安慰她，说‘妈妈辛苦了’，谁看了都得夸一句。” 姜奶奶却说：“但晚上该睡觉了，却自己坐在床上，抱着腿等她回来……过了几天还偷偷哭。” 姜温柠：“……” 她苦笑了一声，在姜奶奶旁边蹲下来：“那我确实不记得了。” “你也倔，一直等，我后来只能给你摘两个果子拿来哄着你，你后来才乖乖睡觉。” 姜奶奶叹了口气：“但后来有人说那棵树挡风水，直接砍了——我那时还想，柠柠晚上再偷偷掉眼泪该怎么办。” “……” “但你见我为难，后来便都没哭了。” 姜温柠沉默良久：“还有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