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玫愣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她，嘴唇微张说不出话来，之后也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从房间里走出去。
此事事了后，苏林玥屏退了房间里的下人，从矮柜里拿出药箱替沈寒月换药。
解开纱布，伤口周围还泛着红，微微有些发肿，甚至还往外渗这黄色的脓水。
药粉洒在伤口上，沈寒月微微蹙眉，两三天过去了伤口还未结痂，甚至还有些发炎。
苏林玥一边为她缠上新的绑带，一边道，“你与段玫身上的那块胎记是扶风皇室的图腾，我留着她是想弄清楚一些事。”
沈寒月脑中闪过一缕白光，神情微愣，扶风皇室的图腾？
她出身北宸，乃北宸正统皇室血脉，身上为何会有扶风的图腾，前世至死她都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苏林玥这话无疑是在告诉她，她可能并非北宸太后亲身。
苏林玥又继续道，“先前未告诉你是因为事情还未弄清楚，看到你身上的图腾那一刻我也愣了一瞬，也想过和你一样的问题。北宸长公主身上为何会有扶风的图腾？”
“段玫与故人有三分神似，又恰巧身上有扶风的图腾，我也不敢肯定她的身份是否存疑，只有去过扶风才知道。”
沈寒月反手抚摸过后肩红莲，红色的花瓣栩栩如生，仿佛是用朱砂浸染过一般鲜艳。
所以梦中偶尔乍现的画面许是她曾经真实经历过得，小院、莲池、葡萄架，还有那棵凤凰花树此刻仿佛无比真实。
但记忆中少年的模样依旧朦胧，怎么也看不清，伸手去触碰却化作白雾烟消云散。
沈寒月手肘抵在桌案上，双手抱着脑袋，嘴里喃喃道，“一直以来都觉得我好似忘了什么，可我从小在北宸长大，所有的记忆都在，我又忘了什么呢？我看不清迷雾后面藏着的东西，那些事物犹如梦幻泡影，好不真实。”
苏林玥揽过她的肩膀，让沈寒月靠在他怀里，温暖有力的臂膀给了她支撑，“扶风擅养蛊，制毒，凡皇室出身子弟三岁时都会经受洗礼，享万民祝福，祈愿他百岁安康。用特殊草料制成的颜料混合曼陀罗的毒素，用银针在孩童身上镌刻图腾，每个人的图腾位置都不同，在他们族谱中皆有记载。”
“段玫后背的图腾我见过，不是鲜红，是透着橘调的朱红，不及你的鲜艳，甚至还有褪色的迹象。”
沈寒月道，“你是怀疑……”
苏林玥又否定了这个猜测，“极少有人知晓扶风的习俗，图腾更是只有皇室中人和各大宗族才见过，不可能有人制造个假的来冒充。”
“你又如何敢笃定，扶风内部没有出现叛徒或是奸细将图腾传了出去？”沈寒月嗓音清冷，带着些许沙哑。
窗外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树影灼灼，夜幕降临，院子里点燃了烛火，整个别苑笼罩在昏黄的烛光下，灯火通明。
沈寒月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夜里，厨房的烟囱里飘出缕缕炊烟，与夜幕融为一体。
厚重的云层挡住了原本明朗的夜空，整个世界仿佛受到了挤压，压抑的氛围笼罩在头顶。
沈寒月枕靠在苏林玥膝盖上，眼睛盯着一处看了许久，指尖在床单上来回画圈。
大雨来临前空气沉闷又燥热，额间布上了一层薄薄的细密的汗珠，苏林玥摇着扇子的手几乎没停过。
本是用来杀人的利器，此刻却成了清凉解暑的神器，苏林玥乐此不疲。柔和的目光落在沈寒月身上，良辰，美景，佳人，令人沦陷其中。
烛光照得房间里一片通明，窗外的月夜被乌压压的云层挡住，几声闷雷从天边响起，不过时，豆粒大的雨珠倾洒而下，重重地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夜深了。”苏林玥一只手拂过沈寒月的发髻，“明日商家的车队会从城东进城，届时我送你去他们的必经之路。”
沈寒月没精打采地轻轻“嗯”了一声，困意席卷，眼皮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水流沿着屋檐流淌而下，大雨浇灭了闷热的空气，凉风席卷而来，苏林玥收起折扇，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沈寒月身上。
次日，大雨已经停歇，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屋内的烛火燃了一夜，有的已经熄灭，上方飘着冉冉白烟，有的还顽强的留下一点火苗，只要此刻吹来一阵微风，顷刻间便被熄灭。
沈寒月抬手抚过苏林玥的脸颊，却因撕扯到左肩上的伤疼得五官抽搐，她总是忘记这道伤的存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扯到它了，沈寒月还是不长记性。
人总是这样，想忘了永远忘不掉，费尽心思想记住的人或事却总是记不住。
有句俗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还有句话又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被蛇咬的人伤疤好了还会怕井绳吗。
沈寒月就是如此，一边惧怕着，又一边朝着危险靠近，伤疤好了是真的忘了疼，被蛇咬了也是真的会十年怕井绳。
沈寒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盯着苏林玥看了多久，久到困意再次席卷。
醒来时已是天光乍现，这一次换作苏林玥注视着她，一抬眸便对上那双满眼是自己的眼眸，几乎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沈寒月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