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杜若抬手在泠卉眼前晃了晃，“泠卉姐姐？”
一连唤了好几声，泠卉才回过神来，垂眸低笑了下。
她已经有好几年未见过泠玉了，约么着是从她到公主身边伺候那日起，便再未见过。
老人常说，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但时间也会抹去人的记忆，纵是再亲密的人，时间久了记忆也会变得模糊，记不清人的样貌。
“姐姐才说过我，自己便开始走神了。”杜若撇了撇嘴，讪讪道。
泠卉抬手揉了下杜若的发顶，“公主唤你去后厨传膳。”
杜若应了声，朝沈寒月福了福身，转身往厨房方向去了。
泛月阁内，沈寒月转着手里的茶杯，盯着案几上朱红色的喜帖看了许久。
杯子里的茶水已经泛凉，她丝毫没有要换一盏茶的打算。
旁边的窗户大开着，夜里的风“呼呼呼”的往里灌，尽数吹进了沈寒月的衣襟里。
原本浑浊的思绪也瞬间变得清明了许多。
“摄政王大婚，满城皆知，就连太后娘娘都要亲自前来观礼。”泠卉道，“可需奴婢备上一份妥帖的贺礼送去。”
沈寒月没有说话，目光始终落在那张喜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在盘算着该怎么将新娘杀掉，又或许是该如何毁了这场婚礼，这是她做得出来的事。
但那也是以前，沈寒月也挺希望此刻自己能如从前那般做事毫无顾忌，那样她就真的能不计后果的吩咐泠卉，去将韩诗槐人头取下，悬在城门之上。
昭告整个临都，摄政王是她的人，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染指的。
房间里陷入良久的寂静，静得可以听见灌进屋里的风声。
泠卉转身，动了动脚，迈开步子朝床边走去。
“吱呀”一声，琉璃窗落下将屋外的寒风挡在外面。
“这婚成不了。”沈寒月突然道，目光落在泠卉放在窗棱上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上，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肯定。
“将窗户开着。”她又道。
其实沈寒月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万一这婚成了呢，她又算什么。
现在她的心里乱得如同锅里的八宝粥，理不清。
苏林玥只说他会处理好，但并未说怎么个处理法。
泠卉没有应声，收回放在窗棱上的手，“夜里本就寒凉，公主吹了风明日该头疼了。”
沈寒月抬头对上泠卉的目光，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三分凉薄，六分肃然，还带着一分微不可察的杀意。
泠卉偏偏好巧不巧从那复杂的目光当中读到这一分杀意。
沈寒月这是动了杀心，只需一把火便可将那一分点燃，化作十分。
沈寒月在想，或许在必要的时候，她真的可以不计后果一次，杀了韩诗槐，让苏林玥在新婚当晚成为鳏夫。
一想到新婚当晚苏林玥吃醉了酒跌跌撞撞推开新房，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失去头颅的新娘时，脸上的神情，沈寒月就格外的兴奋。
她甚至开始有些期待了，如果苏林玥没有娶韩诗槐，她肯定会露出失望的神情。
因为她精心部署的一场大戏，不能如期上演，她会很失望，很生气。
“泠卉，天启杀人犯法吗？”沈寒月撑着下巴，突然问。
泠卉被她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搞得有些懵，愣了一下，“自是犯法的。”
沈寒月：“可若是本宫杀了人，天启能将我如何？”
泠卉答不上来，天启不能将她如何，公主的身份代表着北宸，若因杀了个人便将她处罚，定然会引起北宸的不悦，有伤两国友谊，天启顶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好比中秋宫宴上，所有人都认定是公主杀了杨维，天启皇也只是将公主禁足，并未下令责罚。
距离九月初九不过几日，转眼便到了。
这日临都城中也算是热闹了一回，平日里城中也是热闹非凡，一片繁盛之景，不过远不及今日这般繁华。
揽月居的马车远远的跟在迎亲队伍的后面，沈寒月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看着街道上挤满了的围观群众。
摄政王大婚的消息可是在圣旨下达的当日便传遍临都，就连三岁小儿都有所耳闻，前来围观。
有的是想看看韩家姑娘是何等的花容月貌，竟能让摄政王甘愿求娶；更有甚者，只当这是一场笑话看，摄政王何种性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又怎会因为一张圣旨迎娶自己不喜欢的姑娘。
有明白人将这事看得通透明白，太后这是想借着联姻将摄政王与韩家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赐婚旨意下来也有两月有余，太后偏在这时候让他们二人成婚，摆明了是急了。
男女谈婚论嫁，面见父母，交换庚帖，谋算八字，少说也得半年之久，这赐婚旨意下来也有两月有余，天后偏就选在这个时候急着让他们二人成婚，摆明了是韩家出了状况，看来韩家大势将去啊！
整个街道挂满彩绸，被围得水泄不通，就连锦衣卫都出动维护街道治安。
杜若坐在沈寒月身边，看着她平常淡定的神态，有些猜不准她想做什么。
马车外分明是艳阳高照，杜若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