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了,我们要启程了。”
是书生的的声音?
睁开双眼,此时挨肩擦背的士兵纷纷都已经在整理自己的行李。
牛康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看向天空,此时太阳刚刚冒尖,月亮也尚未落下,一片灰白被踏在天空上,现出些许冷寂之感。
牛康极不情愿地从地上撑了起来,四处张望,
“将军现在在督促大军各将领整军集合准备开拨了,一会就会回来了,我们在这里稍作准备一下,待会就要走了。”书生道。
“行。”
牛康整理了一下自己睡褶皱的衣服。
“昨天的救命之恩,都忘了道谢了,一直也还不知道恩公姓名的,也是凉州一起来的吗?日后我回到洛阳,必定回以重谢。”
书生听了这话,笑了笑,
“恩公和重谢都不敢当,在下名叫徐福,不是西凉人,是豫州颍川人。说来惭愧,曾经在老家因为失手杀了一个豪强,而亡命天涯,但在河东逃难时被官府抓到,还是多亏了中郎将器重在下,才得以保全性命,来做了中郎将的幕僚。”
倘若是以前的牛康听到徐福曾经因杀人而亡命天涯,心里肯定会感到无比惊讶,但经历了昨晚人命如草芥的战场,眼前看似文弱的书生杀过人,似乎此时也成了不足为道的事情。
两人正聊着,却见牛辅此时已经整军完毕回来了。
徐福见军队就要开拔,到一旁牵过了两匹马,将其中栗马的缰绳递给了牛康,另一匹黑马的缰绳递到了牛辅手中,自己则翻身上了另一匹栗色骏马。
牛辅来到跟前,朝二人说了句“我们走吧”,然后又向身后整顿好的大军喊道:
“启程!!”
于是众人纷纷都翻身上马,向南行去。
……
牛辅和徐福并驾行在最前头,两人谈论着对打仗兵法的种种见解。
牛康对这些不感兴趣,就和诸将紧跟在其后面,渐渐感到无聊时,一人从后面拍了拍牛康的肩膀,牛康回头看去,竟是之前在营中招待过自己的胡赤儿,于是欢喜地说道:
“你竟然也还活着!昨晚自从逃出来之后,一直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也已经在战场……”
胡赤儿对牛康不吉利的言语也不在意,只是作出一副悲伤的模样,弓着腰从马上探出半个身子凑到牛康身边,一股脑地诉说起来,
“哎呀,将军你可别说,昨晚那可真是九死一生,我好几次都差点……”
牛康听了胡赤儿的诉说,觉得很多地方都与自己感同身受,两人也是越聊越相和。
两人就这样聊了好一路,从昨天的战场又聊到了喝酒、六博,到了后面又相约着回洛阳一起去赌钱,大有相见恨晚的味道。
直到前面的牛辅和徐福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示意牛康有话要和他说,牛康这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和胡赤儿的聊天,跟上了牛辅和徐福的马匹。
牛辅见牛康过来了,就提绳让骏马往前加速跑了几步,牛康对这一举动摸不着头脑,只能也加速跟上,直到身后的一众将领都快看不到时,牛辅的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
牛辅见牛康跟上来了,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前面又要到弘农郡了,康弟……哥,有件事要和你说。”
牛康见牛辅突然如此正经,便收起了刚刚和胡赤儿玩闹的心情。
“董太师在凉州时抵抗羌贼、胡人,履立军功,待人也豪爽、直率,曾经也被不少人赞为当世英杰,但自从太师入京,原先的凉州诸将都渐渐贪图享乐起来,太师身上也传出了不少的流言,从一开始朝廷里少数权贵的非议,到如今近乎全国的声讨,不论流言的真与假,太师却是众所可见的变得难以招架了。”
牛康听兄长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满脑疑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跟随太师大小近百战,深得太师器重,承蒙太师将女儿嫁给我做了你的嫂子,为兄这一生,势必是要与太师共荣辱了。”
牛辅叹了口气,接着说。
“太师于我有知遇之恩,平日待你也多有照料,我作为太师的女婿,这一辈子牛辅这两个字就已经和董卓牢牢绑定在一起了,现在天下人都要来讨伐我们,为兄是逃不了了。”
牛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牛辅顿了顿,接着说,
“但你不一样,你可以离开关中,即使你就说自己叫牛康,也不会有人联想到你和汉贼董卓以及和他的女婿牛辅的关系,你是可以离开这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的。”
牛康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哥哥的意思,瞬间便激动起来。
自己从小到大,虽也二十有余,尽管顶多兄长外出打仗,偶尔几个月见不到面,但自始至终牛康这一辈子总的还是跟随着牛辅走南闯北,靠着牛辅的照顾与俸禄生活,兄弟二人相互扶持的。现在一听,自己要与哥哥分别,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的分别,忙打断说:
“没关系的,哥,我就跟着你,我们兄弟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就算太师赢不了这群叛军,我们也便一起死……”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牛辅罕见地朝牛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