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敛情绪太快，以至于黎若旖并没有看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酸涩。
“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知不觉，萧邺的声音沙哑不少。
这话勾起了黎若旖的好奇心，“殿下能否跟我说一说？”
她似乎觉得这话太过冒失，赶忙往回收。
“若殿下不想说，我也不愿强人所难，也便罢了。”
“倒不是不能说。”
萧邺失神片刻，很快便恢复正常。
“我想，黎小姐应该是知道的，往年狩猎时，本王并没有资格参加。”
黎若旖心中微微一沉。
刚才，她竟触到了萧邺的伤心处。
外人也许不知，但凡是朝中大臣，几乎各个知晓皇帝对萧邺并不重视。
不管什么节日，又或是皇帝过寿，萧邺几乎都没参加过。
即便来了，皇帝对他也依然不冷不热。
谁都不知道皇帝为何如此讨厌萧邺。
也不能说是讨厌，更像是刻意疏远。
就好像……萧邺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般。
但这种事情在皇家不会发生的，否则别管是萧邺还是他母妃，一个都别想活下去。
萧邺一手搭在栏杆处，眼神越发悠远。
“正因为往年狩猎时父皇从不叫我参加，我便以为今年也是一样，才会对你说半个月后便启程回凉山。”
“可没想到，今年父皇竟破例让我留下一同参与秋季狩猎，还亲口答应我，若今年我得了好彩头，必然对我进行赏赐。”
他说着，激动起来。
“黎小姐，你可知道，父皇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而这种事对我而言诱惑力太大了，所以我便留下来了。”
他目光灼灼，神色极为兴奋。
“我想，你一定明白我说的意思，也一定能清楚我心中的渴望。”
“父皇亲自开口，我自然不能不从。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有足够多的时间和黎小姐相处了。”
“我也相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与黎小姐多多接触，早晚有一日，黎小姐一定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殿下请自重。”
萧邺正说在兴头上，黎若旖突然打断，往后退了两步。
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
从萧邺说这件事是诱惑开始，黎若旖便觉出不对味儿来了。
他明面上是说皇帝对他的恩赐，可黎若旖总觉得，他是在拿话点自己。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多心了。
直到萧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让黎若旖不得劲，她才意识到萧邺分明是在说自己。
他时时刻刻都在表白，倒真是个狂魔。
好在这周围没有别人，黎若旖也不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这……我太着急了，失礼，失礼。”
萧邺微微颔首，向黎若旖作揖。
“告辞。”
他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但看黎若旖这样子，若自己再说下去，可能会吓着她。
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萧邺是走了，黎若旖却陷入思考之中。
皇帝对萧邺的态度怎么会突然转变呢？
难不成，是朝堂上出事了？
这些事情原不该由她来考虑，但黎若旖手上握有兵权。
她身为女子，没有一官半职，却能拿着兵权，这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皇帝一定会对黎若旖发难。
若黎若旖再不主动去了解朝堂军事，万一皇帝真对她起了杀心就不好了。
兵权与皇权，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条线上，更不可能凌驾于皇权之上。
当初黎若旖将那支虎头兵转移到孔啸南名下，也是得了皇帝允许的。
可现在，她把那只虎头兵做成交易，强行要回来。
若皇帝知道了，恐怕会……
黎若旖心中猛然一沉，眉头瞬间拧紧，瞳孔也跟着骤然紧缩。
这还真是一个烫手山芋。
但要说转出去，交给谁才能真正放心？
黎若旖不自觉的抬头看向萧邺的背影。
可很快，她又否定了。
小鱼不过随口一说，自己反倒认真思考上了。
这可不行。
早晚有一天，萧邺还是会回凉山封地的。
这兵权若真给了他，算怎么回事？
除非她能跟着萧邺一起回凉山。
那就意味着，她要和萧邺在一起。
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罢，等狩猎结束后再说吧。
黎若旖曾听外祖父说过，每年秋季狩猎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
在此期间，皇帝是不处理政事的。
这算是他每年难得的放松时刻。
除非当真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大臣才会上折子。
像黎若旖这点小事，还不足以惊动他。
中午已来临，黎若旖也觉得饿了，让小鱼下去端了些饭菜来。
不愧是皇家驿站，做的饭菜十分可口，也很合黎若旖的胃口。
下午她小睡一会，突然被外面的锣鼓声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