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悬念地被警察抓进了局子。警察让他交待实情，但是杀人的不是他，他什么也交待不了。于是，警察不让他睡觉，逼他承认是他杀了妻子，因为人证物证俱全。
两天两夜以后，他困得受不了了，于是便交待说是他杀了妻子，因为夫妻吵架，冲动杀死了妻子。
“那凶器呢？你把凶器藏哪儿了？”警察问。
这个他实在是不知道，只好说自己开车出去，随手一扔不知道扔哪了。但是警察很执着，他们逼问他究竟是在哪个路段把凶器扔到了哪里。
三天三夜过去了，警察们轮番上阵审问，一分钟也没给他睡，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于是他对警察说，给他睡上几小时，睡醒了保准老实交待。警察也累了，于是答应了他。
他被一个人留在了审讯室里。可能是太累了，他并没有立刻睡着。这时，一只老鼠爬到他身上，一下子把他惊醒了。
“死囚犯，你愿不愿意和我交换身体啊？”灰色的大老鼠问道，“交换了身体，你就可以睡个安稳觉喽。”
“连你也知道交换身体的事？”
“这事镇上所有动物都知道啊，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老实告诉你吧，真正的杀人犯就是那个和我交换身体的人。你说，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警察，他们会不会信？”
“你搞笑吧，交换身体这种事，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根本上不了台面，也成不了证据。”
“你懂的还挺多，我敢打赌，你之前肯定是个人。”
“没错，我最早是个人，不过是个智障。有只坏老鼠想做人想疯了，他吃掉我脚上的一块肉，还把老鼠屎塞我嘴里 ……变成老鼠以后，我变聪明了，我在城南的粮油批发市场过了一段好日子，可是自从人类开始整顿那个市场，很多老鼠都被毒死了，我也不小心吃到了老鼠药，不过那药药性不强，没有立刻毒死我，我就浑浑噩噩地顺着某个下水管来到了监狱。监狱里有个家伙刚刚被判了死刑，他很绝望，提出和我交换身体。我吃了老鼠药，反正也活不久了，而成为死刑犯，至少还能吃上一段时间饱饭，于是我就和他交换了身体。”
“那后来你怎么又成了老鼠？”
“日子过腻了呗，整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等着死期一天天临近……我想要自由，而只有成为老鼠，才有可能逃出这个监狱。幸运的是，监狱里想成为人类的老鼠多得是，于是我就又成了老鼠。”
“但你现在又想变人了……”
“我兜兜转转找了一个月，还是没找到走出监狱的路。如今，我都快饿死了。我想念吃牢饭的日子了。”
“好吧，那我们交换身体吧。”想到那些彻夜的审讯，想睡却睡不了的恐惧，他答应了老鼠的请求。
于是，他变成了老鼠。他成为老鼠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逃出监狱的门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他凭着记忆找到了三天来一直审讯他，和他一样几夜未眠的警察——这位两鬓发白的警察正趴在审讯室的桌子上呼呼大睡。他的制服被随手挂在椅背上。
他在制服上找到一个最宽松的口袋，钻了进去。
很快，警察醒了，然后继续提审“黄乐”——现在的“黄乐”似乎更懵懂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杀了人，甚至连杀了谁，在哪杀的人都不知道。
警察气极了，一脚把“黄乐”踢翻在地，“黄乐”滚了两圈，满脸无辜地看着警察。再后来，这个“黄乐”只好又编了个故事，说是老婆出轨了，和老婆吵架时候冲动捅死了她，至于凶器，他洗好擦干放回刀架上了。
警察对这个“交待”很满意，他如释重负地把“黄乐”关回牢房，整理好报告，拿起椅背上的制服，收拾收拾就回家了。他累得够呛，根本没有注意到制服口袋里的老鼠。
警察回到逼仄昏暗的家中，扭开昏黄的白炽灯，狭窄的木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
“儿子，你回来啦！”老人惊喜地喊道。警察帮助老人坐起身来。
“嗯，这该死的案子终于结了。跟那个犯人苦熬了三天三夜，他才肯说实话。”
“案子结了就好，你赶快洗洗睡吧。”
警察点点头，轻手轻脚走进隔壁的卧室。
床边坐着一个女人。
“你总算是回来了啊，”女人冷笑道，“又破了案，立了大功了吧。你娶个老婆就是给你当免费保姆的吧，天天伺候下不来床的那个人吃喝拉撒。”
“那是我爸！你说话放尊重点！”
“好啊，我把你爸交给你了！我要离婚！我再也受不了了！”说罢，女人提起早已打包好的行李，二话不说便走出门去。
“傻孩子，快去把你老婆追回来啊！”床上的老人喊道。
警察脱下制服，追着女人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