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魁收回放在李文台身上的视线,将注意重新放回几个证人身上:“张丰,你父亲既是已死,你又是如何让知道的?”
“他临死前跟草民说,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曾经为了五十两银子给一群人下药,他过后才知道那群人是到江宁查贪的官爷,可惜那时已经晚了,因为这件事父亲一生郁郁,又不敢公之于众,只能在临死前告知贱民,希望有朝一日能借贱民之口说出。”
至于王婆子就更好审了,她是虞应淮找人带回来又交给了苏岫,自然也是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事情发生急转,李丰、王婆子两人口供一出,黄公公面色有异,蒋魁立即问话。
黄公公供出了杀害苏清锦的真正凶手,便是吕成严,他谎称母亲重病,留在虞都,实则暗中尾随。
吕成严因吕平刺驾一案还关在刑部,他为了升迁,替云微杀人,后做公主府长史期间帮她隐瞒打杀侍女,有一条罪名十分醒目,八年前曾暗中帮云微偷盗西南边防图,给了逆贼乾王赵纪。
立时有些臣子便想起八年前的西南兵变,一向散乱的南缅军突然频频异动,普州、芒州接连被袭,大虞这边却抓不住他们的影踪,接到消息赶过去时也已经兵死贼消,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趁着黑夜通过山林峡谷偷袭,事情传到虞都,皇上命人重新更改边防守军。
原来这件事和云微公主还有关系,一场馆驿走水,接连牵扯出了通敌叛国,谋害忠良两大罪名,现在已经无人关心云微和高弋副史合谋嫁祸苏岫究竟是不是要赶尽杀绝。
众臣看向皇上,就见他面上并无异色,众臣心下了然,皇上英明,显然早就知道真相,不然当初也不会立刻做出决断。改了边防图,南缅小部落便不足为惧。
自此再不敢有朝臣为云微求情。
没了朝臣她还有丈夫和儿子,谁都知道她就算是公主,最后也难逃一死,现在只等皇上下旨定罪。
许行栾连夜请旨进宫,求皇上看在先皇的面子上饶妻子一命,被直接赶了出去。
“皇上,许彦已经跪了一天一夜。”
虞应淮:“他也要求情?”
“他没说,只求见皇上一面。”
虞应淮放下狼毫笔,“让他进来吧。”
“罪臣拜见皇上!”
“起来吧!”虞应淮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曾几何时也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喊表哥,那时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后来他被封太子,越来越忙,再见时已是眼前模样,如一潭死水,全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风华得意。
“在外面跪了这么久,怎么现在又不说话?”
“罪臣……”许彦只知道必须要见一见皇上,只是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要为你的母亲求情吗?”
“不。”许彦摇头,“那是她罪有应得。”
“暗害高弋王子,通敌、欺君,只顾一己私利,罔顾王法,置人命于不顾,哪项罪名都值得一死。”
虞应淮:“那你跪着一天一夜是想做什么?”
许彦以头点地,“罪臣请求替母亲一死,求皇上罚她去守皇陵,没了公主身份她就已经失去骄傲的东西,余生就让她守着各位先祖赎罪。”
虞应淮沉声问,“这就是你跪了一天一夜想说的话?”
“求皇上成全。”
“以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你为何还会好好的在这里?”
虞应淮声音不变喜怒,却压的许彦喘不过气,“罪臣……不知。”
“是苏岫,他说你罪不至死,说你上有孝道压着,从未想过要他的命,虽然你当初执意赶他去高弋,但他猜到你也是为了护住他的命,他希望能给你一个机会。”
“他……他这样说。”
“是。”虞应淮已经不想再看见
许彦失魂落魄起身,行动迟缓的像个暮气老者,宫门外安霖之一把接住撑着最后一口气倒下的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许彦和许行栾的关系,最后皇上下旨,褫夺公主封号,贬为庶人,永禁皇陵赎罪。
云微直接从宫里出发,虞应淮见了她一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失魂落魄上了去皇陵的马车,就连许行栾来送行,她都不愿见。
许彦是了解她母亲的,没了公主身份就差点疯了,何况还有去皇陵那种地方,身边围绕的皆是自愿去守陵的老太监,可想她去了会是什么境遇。
李文台携私报复,被皇上降职,虽然还留在御史台,却是微末的检法官,说来也巧,当年李文台进士及第,一开始做的便是这检法官,所幸对这个职位也不生疏。
许彦依然做着护都卫的副统领,只是身上已然没了高门贵子的高傲,整个人变得冷漠疏离。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苏岫因漏了说母亲的死因和几次刺杀,他哥已经罚他跪了一天父母牌位。
“小宝为了公公婆婆,好几次遇险,你不心疼就算了,竟然还让他跪这么久。”裴轻竹率先不干了,她性子急,又有了身孕,苏岚现在跟她说话都很小心。
“我这是让他长长记性,这次不好好教训,他以后还敢。”
“教训也不急于一时,先让他吃点东西,要是身子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