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羊肠仓一行向北,翻过北山又到了楼烦和培县,沿着官路走了一阵儿接着道了马邑。张辽视而不见,依旧骑着马在前头走。吕布见了便问,“路过老家,咱们一同去歇歇脚怎样?”
张辽不屑道,“嗨,家里都没什么人了,不去也罢,赶路要紧。”
“这都走了差不多一日了,等着进了定襄郡地界不知道还有没有闲工夫生火做饭。便去村里歇息一下吧!”
说着吕布引众人进了马邑村,村民见到走兵的进村无不吓得乱跑乱叫,吕布派魏越领着兵士到处跟人说只是过兵不抢人不收粮,直到半个多时辰后浮躁才安稳下来。
吕布托村民带路去聂家遗址,果然是处落魄的大宅院,容纳八百将士绰绰有余。吕布先让大家吃了饭,然后无事不要离开院子免得滋扰百姓。然后又问了村里的商人从别处调集木材石料,安排众人给聂家重修瓦房。
张辽拦道,“我老家都没人住了,花这世间修缮它干啥!这些钱不如给弟兄们买点好的吃,谁知道明天打起来会怎么样呢。”
吕布吩咐弟兄们继续干活不要理他,“越是没人住了越是要修得漂亮,不能让人看短了咱们。等你以后闯出了功名利禄,再来这里修一处新宅子,就在这聂家遗址的原地儿上直接盖,告诉世人你张文远就是聂家之后,没辱祖宗威名!”
张辽听得一愣一愣的,又寻思半天,才跟大伙儿一块儿干活去了。
八百多个人修一处宅院,而且当兵的又是整天挖壕沟修大寨的,所以一处小小宅院简直不在话下,待石料木料到后没多大功夫就翻整得有模有样了。看得出来张辽很高兴,来回呼喝吆喝着,脸上写满了神采奕奕。
吕布与我并肩坐在院子的门槛上看大家忙碌,问我道,“顺
儿可知这马邑的来历?”
我摇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我以前只知道麦子几月种谷子几月熟,现在稍微知道了一点砍人的知识,但是跟着广袤天地比起来,我依然无知得像一根稻草。
吕布等了一会儿,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语气平和地说,“这里啊,以前是秦朝大将蒙恬北逐匈奴围城养马之地,因此叫马邑。”
“蒙恬很厉害吗?”
“驻守九郡十余年,收复河套修筑长城,防御匈奴威震边塞,你说厉害不厉害。”
“跟他不熟,还是觉得你厉害一点。”
吕布就笑,“这马邑还有传说故事,要不要听?”
我最喜欢这些,便求他快讲。
“这里起初筑城之时并不叫马邑,只是个防御堡垒而已。但是工事快完时多处出现崩塌,无论兵士匠人怎么修补都无济于事。后来不知哪里来了一匹飞马,绕着城墙塌陷的地方奔跑,有人便按照马蹄的痕迹沿线筑城,城墙果然就不再崩塌了, ‘遂名马邑’。”
“一点都不精彩,我还以为是行军打仗的那种呢。”
“那种也有啊,想听吗?”
我使劲点点头,吕布说,“咱们大汉的边塞以前啊总是被匈奴侵害,又是和亲又是送钱,匈奴往往是收了钱拿了人还不讲信义,三番四次杀害掳掠我们边界百姓。”
我瞪眼,“这么可恶啊?!打他娘的啊!”
“打不着的。匈奴远居大漠,要么住在祁连山,等你举大兵来了人家早没影儿了,等到你大军一撤,他们又杀回来胡作非为。”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吕布笑着给我捋背,“是啊,顺儿气,武帝也气,正巧这时候他家里的老祖宗站出来出了个主意。”
说着吕布一指张辽背影。
“他家原本姓聂,他祖宗叫聂壹,便是这个出主
意之人。正因此举惹怒了外族,聂家后人才改姓避祸。当时聂壹说,‘匈奴常为边患,不如乘他们和亲无备,诱令入塞,伏兵袭击,必获大胜。’”
我听得高兴,“照啊!赶紧打他妈的!”
“是啊,照啊。咱们武帝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派三十万大军埋伏在马邑山谷之中,又安排飞将军李广埋伏在匈奴后方,准备夺他们的辎重。”
“好,好!快打,快打!”
“接着聂壹单刀赴会,一个人进了匈奴大帐,以偷城为由骗取匈奴王信任,准备诱敌深入。”
“一个人?我x,这么带种的?”
“是啊,一身胆气。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是匈奴王提了十万大军来到距离马邑百余里的地方察觉到埋伏,便命人撤军了,一切都白布置了。”
我听得正是起劲,得知匈奴退兵,不觉得扫兴起来。
“那不是没有意义了吗!”
“意义还是有的。”吕布说,“而且还非常重要。”
“打那以后啊,咱们大汉王朝再也不跟匈奴屈辱和亲了,反正都撕破脸了,不如打个痛快。于是这场没有成功的‘马邑之围’揭开了咱们大汉全面反击匈奴的序章!因此才有了后来卫青霍去病连破匈奴几十万人,把连年滋扰我们边境的匈奴一举打到沙漠的另一头去了。”
我听得跳将起来,恨不得手舞足蹈跟着一起上阵杀敌。吕布见了就笑我,“所以啊,很多时候失败了并不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