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一抖枪杆碎步走了过来,那架势倒像个唱戏的武生。这矮子其貌不扬,心思却挺歹毒,一连三枪过来都是瞄着我前日受伤的地方扎来。他连点三枪,我连着挥了三刀,三刀过后我绕进了他的枪围,而矮子一点也不慌张,在他看来我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只需要一拉一捅,我身上又得开个窟窿。
我想起头天他批评我说太过欺负人,这一点我是承认的,酒醒后我不仅后悔我的失误和莽撞,更加懊丧的是自己为何也成了仗势欺人的人。如今我吃了他好些枪,血也流了,亏也吃了,就算礼数不全也得算是赔礼道歉过了。
我扬起一刀垂直砍下,鬼头刀劈在矮子的肩胛骨上。这一刀我用了三分力,而且我是直上直下砍的,这样顶多就是一刀劈在骨头上吓唬吓唬他,并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如若不然,这一刀稍微倾斜一点,歪上那么一下,穿袈裟似的一刀划过去的话,这矮子肯定要断成两截了。
不过这一刀显然也不会太好受。刀刃剁在他的肩膀上,被骨头挡住了下降的趋势,力道也就尽了。可是这一刀的去势还没结束,下降是下不去了,我就顺势一拉一拽,明显觉得矮子的血肉带着骨头碎末甩了一地。再看那矮子,不可置信地看看地上的血肉,又匪夷所思地抬起头看看我,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高个儿以为我把矮子杀了,发一声喊就要转身跑。我发现就数这人最坏,上去踏了一步伸手去抓他后颈,高个儿觉到脑后有风,脖子一缩向前扑了出去,大概他以为我是用刀砍他,我心里也挺得意的,没想到我这随随便便的一抓居然已经有了这种威力,看来平日里和那些顶尖人物过招还是不错的,不知不觉
就把这些普通练家子甩出去几百里地了。
刽子手不甘寂寞,空手来拿我,见他满脸横肉,不知跟着这些黄巾贼杀过多少好人百姓了,我心下一阵烦恶,见他伸手来拿刀,就稍微松了下握把,刀往下滑了几寸,跟着反手一甩,使出了那天悟出来的甩刀大法。这刀一反一正就回到我的手里握正,再看那刽子手两手都被削去了半个手掌,现下反应过来抱着手掌嗷嗷惨叫。
我又去抓那高个儿,却觉得一人快步来到近前,一刀往我拿那高个儿的手上斩去。我收手还了他一刀,两刀一格各退一步,仔细看时却是那个叫郭大哥的人。白日里看他比昨晚更清楚了些,只觉得他穿得更加单薄,在秋风四起的校场寒意飘飘,但离近了看更加觉得他壮实,虽然没有刽子手高,但是比刽子手结识了一倍有余,全身都是疙瘩肉,像老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地缠在身上。
他拿刀尖指我:“我叫郭尧,阁下怎么称呼?”
“都是无名小辈,还通什么名姓。”
郭尧笑了笑:“那可不一定。看你功夫不错,杀了你,今天我就出名了。”
我看他长得一脸忠厚,没想到还有这种心思,于是忍不住问他:“你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郭尧感觉到被冒犯,踏前一步开始出刀。他的刀法和他本人十分不匹配,属于精妙路数,处处都是小招,变化极其繁琐,稍不注意就被他划上一两下。
我们交了十几手我一直处于下风,其实是我没想明白一件事。这样精巧的刀法让我想起了刘备,却又比刘备笨拙了不知几百年。我这才醒悟这种打法应该只适用于剑法,而刀法刚猛大气,并不适合这种小家子气的打法。
我把刀横过来,用侧身接他的小
巧招数,看清一招缝隙后迅速出刀抹了一把,被他察觉躲开了。接着又是他进十几招我还一招,如此反复交了百余招后他突然发觉,跳开一步问我:“你想给那道士报仇?所以才一直学我杀他那样,削我的脑袋?”
一下被看穿让我很不好意思,别说我用他的刀法给韬老师报仇了,就单单说把他击杀在这里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如今被人说了出来感觉我很托大,有点没有自知之明的感觉。
我跟他讲:“你杀的那人是我的老师。”这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韬老师这人太爱占便宜了,死都死了还得落个我是他徒弟,这人姓韬本来就古怪,还叫个这样的名字,真是无奇不有。但是韬老师为救我而死,称呼一声老师也不算为过,起码这种杀身成仁的道义就值得我永远学习。
我又学郭尧打了一阵,发现实在力不从心,本来我就是一昧猛攻猛打型的,如今学人家玩小技巧,没被人割破手脚削去鼻子就算好了。那郭尧越打越精神,花里胡哨什么刀法都敢使出来,再打一会儿我没了耐性,立正了刀跳起来就劈,郭尧没反应过来,刀刃近了面门才惊现,慌忙反手抬刀去挡,结果被刀压得紧,纵使这刀接下来了,但是眉心中间还是被我砍出一条血线。
郭尧擦一把脸,血顺着眉心继续往下流,他这一擦整个脸都花了。擦完以后血又殷了下来,郭尧再抹,那血好似不会凝固似的一直在淌。
郭尧吓一跳,捂着额头去看我的兵器。此时我也好奇,怎么这一刀下去副作用这么大,方才砍那矮子也是,明明就在肩膀头上划拉了一下而已,竟然吓得昏过去了,也着实没胆子。
郭尧只看得一看,便冲那刽子手大喊:“
你他妈的怎么把刀落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