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初二年,四月初六,汉中王刘备称帝于武担山之南,大赦天下,改年号章武。
岁次辛丑,采金牛山铁,铸八剑,各长三尺六寸。一备自服,一与太子禅,一与梁王理,一与鲁王永,一与诸葛亮,一与关羽,一与张飞,一与赵云。并是亮书,皆作风角,处所有令,称元造刀五万口,皆连环及刃口,列七十二链柄中,通之兼有二字。
关羽自采都山铁为二刀,铭曰万人敌。及羽败,羽惜刀,投之水中。张飞初拜新亭侯,采赤珠山铁为一刀,铭曰新亭侯蜀大将也。后被范强杀,将此刀入于吴。
我叹口气,白云悠悠,那山溪自赤珠山而来,滔滔翻过渡桥。水花打湿了姑娘的鞋袜她也不介意,远远地就冲我笑,笑得我恍若隔世。
姑娘走上前打量我,好似第一次见到我的那天一样问道:“哪里来的书呆子,在这干嘛呢?”
我无辜道:“画画儿啊。”
姑娘走上前来,扑面淡淡女子气息,熟悉的紧。她解下肩上一担枯柴甩到地上,见我在洛纸上只勾了一笔淡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纸,然后又看了看我。
我有些神色尴尬地说道:“我没疯。”
姑娘撇撇嘴道:“我看也快了。”
她围着我转了一圈,大惊小怪道:“小子,你这官纸哪里偷来的呀?竟舍得这样糟蹋。”
我忽而记起老大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便懒洋洋道:“宫里。”
姑娘见那乌骓马毛色雪亮,便惊讶道:“你这马也很好看啊,也是偷的?”
我点头。
她见马上系着长枪,便想去拽那裹枪的布袋。我赶忙阻止她道:“嘘!这骡子凶的很,小心踢你!”
姑娘绕着骡子走了一圈,撇嘴笑道:“哪里是骡子了,这明明是马。”
我听得就笑道:“姑娘家家哪里懂得这个,你看你进山才打了这么一点儿柴火,回家看你娘不揍你!”
没想到她立即回嘴道:“你这一晌午就在纸上画了一个勾儿,你娘就不打你了?”
“打的,”我说,“小时候天天打,盼我出人头地。”
她看我一身粗衣,知道我这辈子和出人头地四个字没啥关系了,叹口气道:“我娘倒是不打我,只是这山里有野盗,我不敢久留。”
我假装吓了一跳,明知故问道:“这穷山僻壤的还有贼寇?”
姑娘自豪地说道:“曹公和袁氏两家在北边打的厉害,伤兵流寇的不都趁机作乱啦!”
我听了便笑话她道:“听你口气,好像跟曹操还挺熟的。”
姑娘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柴火,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我就把洛纸卷起来,递给她道:“区区薄画,赠与姑娘吧,可别嫌弃。”
姑娘很嫌弃,“你要是不画那一笔,这纸还能卖个价钱,你这么一糟蹋,可就不值钱啦!”
“值钱的,”我收拾笔墨,塞到包袱里,“你好好收着就是。”
她见我从马上卸枪,就追了来问道:“喂喂喂,说了山里有贼人啊,你干嘛去?”
“进山啊,难不成去野炊?”
“喂喂!”她跑到前面拦住我,身后是青山绿水,水又和风带起她的发丝,好看极了。“你看你一个……书生,这枪比你都长,你使得动这个么!”
我心想她倒没用邋遢形容我,见我穿得这么简陋还称我是读书人,看样子是对我有意思。
我拍拍裹枪的布袋笑道:“这玩意儿吓唬人用的,谁使得动这家伙!”
姑娘好奇道:“那你进山干嘛?”
“挖矿,采铁。”
她脸上写着两万个不相信,但还是问道:“挖矿干嘛?”
“打口刀,”我费力提提那蛇矛,“走江湖,防身用。”
她叹口气,像三月夜里的小雨。跟着又说道:“得了,收你一张破草纸,总不能巴巴看你送死。”
“没送死啊,我……”
“不要说了,”她把柴火解开摊在马脚下,马低下头闻了闻,确定不是吃的,打个响鼻,又扭头别处了。“这里山路我熟,我带你进去吧。”
姑娘路途熟稔,不多久便到了山腰。此刻日坠深山,林木中淌出薄雾,腾腾山气一蒸,越发闷热。
姑娘在前头,背着手边走边说道:“小子,我好心带你进山,你倒是吟个诗斗个赋啥的解解闷,这么枯走多没劲啊!”
我眼前闪过夏侯渊那一把胡子拉碴的模样,板起脸来说道:“第一,看模样我比你爹都大,小姑娘说话客气点儿。”
她听了不服气地“嘁”一声。
“第二——我有病吗一边走路一边吟诗。”
她听了笑得弯下腰去,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通,埋怨道:“你这人吧,要武不能武,要文不能文,还一副饱读诗书打扮,何苦!”
我无奈道:“念书那会儿赶的年月不好,耽搁了。”
“干嘛去了?”
“报效国家啊。”
她冷笑了一下没说话,意思是,就凭你?
我想了想也是,那些年跟着老大和二哥东奔西跑,跟狗似的见谁冲谁撒欢,完了谁都不养活咱们,起初在幽州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好容易靠打黄巾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