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高望在我们的落脚处待到接近天明,外面街道上的追捕才渐渐停息下来。期间我们就熄了灯,四个人同处一室,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既压抑又诡异。我其实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想要问一问高望,比如为什么突然要激化何氏兄弟的矛盾,又或者为什么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出卖他等等。但是吕布和张辽都一声不吭,那高望显然也没有说话的兴趣,我就只好把好奇心都咽到了肚子里。
那高望之前只是和张辽搭了两手而已,张辽便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剧毒,这让我想起那一日在北宫,身法奇绝的十常侍栗嵩就是这样无声无息死于和程旷的对掌之中。看起来不论武功多么高强也难以防止毒功的偷袭,那既然如此为何不人人都去学这门毒物秘诀呢,那样岂不是每个人都天下无敌。
天快放光时,高望才与我们辞别。临走时他也什么话都没有说,仿佛昨晚之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高望走后张辽禁不住骂骂咧咧,说这些修炼毒功的没一个好东西。吕布听了只是笑,知道先前张辽对招吃了亏心里不舒服,于是只是好言安慰。
我在一旁把我的顾虑说了出来,问吕布为什么毒功这么厉害,大家却没有都去修炼呢?张辽本来就气不顺,听到我这样仰慕高望,不由得发起脾气来,冲我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这偷鸡摸狗的东西这么好学啊?就连你都知道毒功厉害,那岂不是是个人就要去追逐这般本事——但是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首先这世上懂这门功夫的本来就没几个人,而且就那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还都是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普通人一辈子连遇到他们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拜师求艺了。”
吕布见张辽对我说得话口气颇重,便替张辽解围道:“文远说得不太清楚,我给顺儿解释一下:这毒功是从医术中衍生出来的一门绝艺,并不像普通武功一样一上来就可以修炼。听说要先苦心钻研医术,待医术到达某个境界的时候才能由师父领着开始修行毒术。所谓是药三分毒也是这个意思,要熟悉毒术首先要熟悉医术,掌握了充分的医理和药理之后,才有资格驾驭这门功夫。可是尽管如此,这也仅仅只是个开始罢了,要想真的练到尚药监高大人或者那个十常侍程旷的那种程度,估计出山之时也得是个尨眉皓发的老叟了。”
我听得热情被打消下去一大截,问吕布道:“那为
何高望和程旷看起来都是年纪轻轻的,但却练就了这样一身好毒功呢?”吕布和张辽均叹气一声,似乎多有艳羡之意。过了会儿吕布才说道:“这就是造化因缘了。”
接下来连着七八天没有动静,洛阳城中一切如故,若不是张杨来到农户这里探望我们,确实给证实了董太后被毒杀的消息后,我们甚至都不相信那晚之事居然是真的。
张杨呷着茶慢悠悠地说道:“消息封锁如此之紧密,看样子是要出大事。”吕布和张辽都跟着默然点头,唯有我傻了吧唧追问道:“消息封锁的严密,不就证明这件事知道的不多吗,为什么还要说要出大事。”
张杨现在俨然一副京城人的打扮,见我还是像在晋阳时那般粗笨,就笑着说道:“封锁消息的不一定全是何进的人,也有可能是董氏残部,在洛阳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闹得轰轰烈烈反而出不了什么大事,因为闹得越大,牵扯到的各方利益就越广泛,介时要出面阻拦的人反而越多。就好比初七早上何进带兵围攻永乐宫似的,最后闹得舞阳君她老人家都出面了,所以说一般这种大场面反而出不了什么事,因为利益权重衡量之下,必定会有极具分量的人按下此事。相反,有些事越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到最后应付起来的时候越棘手,到时候就跟抽丝剥茧似的,一层一层地涌现出起初各种意料之外的各种阻挠。”
我不知道张杨是故意吓唬我,还是说京城的氛围原本就是如此,总之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就只能选择相信他。过了会儿张辽问张杨道:“舞阳君那边知道了董太后被毒杀后,态度如何?”
张杨靠在椅子上,两脚往桌面上一摔,大大咧咧道:“人都已经死了,再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吕布这时接话道:“正如稚叔所说的,越是按兵不动,这里面暗藏的玄机就越是汹涌。”
众人散了没几日,便到了先帝下葬入文陵的日子。辛酉日一早,袁绍的仆从便把我们召集了去,再次换上军服混入了队伍里,负责沿途保护袁绍。
这一天举国哀痛,整个洛阳城都被白色的飘布覆盖,到处都是百姓的痛哭之声。我在队伍里听得真切,这哭声虽然感天动地,但是大多以干嚎为主。百姓们连先帝什么模样都没见过,换个皇帝和变个天气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晴空乌云落雨下雪之类,恐怕老百姓们比宫里的王公大臣们更加适应
改朝换代。尽管哭还是要跟着形势哭一哭的,可是要说真心实意,那么整座洛阳城里都找不出一两个人来。
护送灵柩的队伍在前面远远地开道,文武百官和我们这些混入了江湖好手的虎贲军队伍紧随其后。隔着林林总总的旗帜和白幡,我在前方那些贵重人物里面总是没看到何进的身影。于是问旁边的张辽道:“我怎么没看见大将军,该不是害怕到没有来吧?”
张辽闻言也张望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