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倒是会享受!”
这人嗓门既大,说起话来又带着浓郁的兖州口音,一听便是山东那边的人。我扭过头一看,这人长得五大三粗,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但是此人又长得非常周正,国字脸,大浓眉,目光炯炯有神,嘴唇憨态可掬,看他这副长相来训斥我,忽然就让我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想法:被如此义正言辞的人批评了,是不是我真的哪里做得不对?
可是就在我神情恍惚想要自责的时候,忽然见到这大汉嘴唇油光锃亮,很明显是刚刚吃过荤腥不久,连嘴都没来得及擦干净。于是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起,长相如此忠君爱国,却睁着眼说这种毫无廉耻的瞎话,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我怨气陡生,刚想开口反驳他,却听袁术对这大汉说道:“去拿军备和吃得东西给他,吃完穿戴好赶紧去里面夺取阵地去!”
大汉显得十分惧怕袁术,在袁术吩咐完以后那大汉原本还带着嘲弄和鄙夷的神色看着我,可是一听到袁术下了命令,这大汉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换上了另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恭敬对袁术称是,然后同样对我一脸热忱又不失严肃地邀请道:“这边请!”
大汉带我拐到宫门外一处落脚点,附近驻守的兵士见到这大汉都肃然起敬,大汉随着又换上一副极其威严的面孔,对驻守禁军逐个点头示意,然后亲自领我到了驻军后面的一个营帐处。大汉试探着问我道:“此前没有见过先生,请问您和袁大人是什么关系?”
我十分讨厌这人长得忠厚却油滑无比,没好气道:“没关系。”大汉还以为我在记恨他刚才屋里,憨态可掬地笑道:“俺叫纪灵,老家同族的叔父的妻家娘舅曾任袁太傅的府中护院,正是有这层关系,才把俺千里迢迢从兖州聊城调到洛阳来当官的!
”纪灵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呼喝外面值守的兵士去拿精良装备和伙食酒菜来,吓得外面的小兵连连奔波,生怕怠慢了这纪大将军。
我心想那聊城距离东郡也不过几百里地的路程,桥瑁起兵从东郡到洛阳也就一天一夜的时间,这纪灵不仅长相忠厚性格势利,就连说起话来也油腔滑调没个准数,于是心里对他更是不喜,直白呛道:“确实没有关系!我是并州的小兵,跟我们老大走散了,和袁大人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其实他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纪灵一听颇有不信,又追问道:“袁大人要是不认识你,为何还要对你这么有求必应?你说要吃饭就给你吃饭,你要装备就给你装备,这不明摆着你们是亲戚,或者又更深一层的关系么!”
我两手一摊,对他说道:“袁大人估计只是想让我去青琐门里面攻打宦官,才答应我穿戴和吃饭的事情,要不然的话,我不去还能派你去啊?”
纪灵听出我语气不善,但是一直都在强忍,听我说彻底和袁术和袁家没有任何一点关系后,才把那副铁面无私的面孔又板了起来,外面的小兵刚提了食盒来,纪灵忽然开口训斥道:“宫里乱成一团,你们竟然还敢如此贪图享受!都什么时候了还吃肉喝酒,也不怕那些阉狗带人杀还回来挨个要了你们小命!”
那个提食盒的小兵被骂的一头雾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又有负责拿了护甲和大盾的小兵前来,纪灵还想张口斥骂,被我拦住了道:“酒菜就不必了,给我拿两个胡饼一碗水垫垫肚子就行——装备就放在这里吧,这东西马虎不得,东西吃肚子了袁大人看不出来,但是装备要是不行的话,等一下打不过那些宦官,倒是没人能来背这个锅。”
纪灵闻言又呵斥了驻守的小兵一番,才摆足了架势气哼哼地走了。我心想这人真是势利和奸诈的很,但其实要换了普通人这样做也纯属正常,可纪灵偏偏长了一张那么诚实厚道的脸,于是他的所作所为就十分具有违和感,怎么令人看了都觉得不舒服。
我草草吃了些饼子,喝了一大碗凉水,四肢百骸的力气才又渐渐恢复了过来。我在小兵的帮助下换上了重甲大盾,给我穿甲的小兵不满地抱怨道:“纪大将军又四处骂人了,伺候他可真难啊!”我佯作不知地问那小兵道:“刚刚那个是大将军?我听说大将
军不是姓何么?”
小兵一听咧着嘴笑了,止不住地高兴道:“他哪里是什么狗屁大将军,无非就是袁中郎下面一个小小的马倌儿而已,负责给袁大人牵马执鞭的下人。但是他非常会拍马屁,再加上长得孔武有力,袁大人觉得带他出来有面子,所以在洛阳城中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时间久了这纪灵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有些人吹捧在马上的袁大人,他就真当是人家在低三下气地请求他似的。明明是个马倌儿,粗布衣裳不穿,非得找人做了一身袍甲罩在身上,也不怕被人笑话。要不是最近城里到处打仗,根本就没他显摆的机会,连袁大人都嫌弃他丢脸,现在也很少带他出门了,我们见他那副大摇大摆的样子,于是私底下就给他起外号叫做纪大将军。”
我听得这人轶事如此之多,想来也就是个袁氏门下的小人物罢了,狐假虎威惯了,此刻兴许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大将军也不一定。我换好重甲,提了大盾和铁鞭又来到青琐门前,袁术见了便对我命令道:“那谁,吃饱喝足了就快去办正事,别让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