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生。”她脸上的错愕仅仅持续了两息时间,便消失不见,又恢复如常。
夕生露出她很是熟悉的腼腆微笑,说:“幺幺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墓幺幺朝后仰了下身子,面色有些陈冷。“我亲眼看见你的尸体,我亲自确认过那具尸体的气息你不可能还活着。”不等夕生开口,她自己停住了话语,笑意渐渐爬上她的眼角眉梢。如初冬的寒泉再次汩汩流出雪水,带着几分生机,又带着不可磨灭的刺骨寒意,“可是如果你是传说中那位可以幻术境界已到达无可辨的人那倒是我自己能力不到,看走了眼,也不能说你是诓骗于我。”
夕生挠了挠枯草一样的头发,弯下腰来,不知从何处竟是抱起了一只白色的小狗。那小狗闭着眼睛在睡觉,卷毛长长的,尾巴也是卷卷卷翘卷翘的,看起来可爱极了。他又抬手,眼前空空入也的桌子上平白又多了一壶茶,两盏杯。那茶壶也没有人控制,自己就飞舞在半空,为两杯盏满满地倒上,又自己停在了桌上。
“幺幺,我知道你很生我气。关于这点,我很抱歉。”他很是真诚地看着墓幺幺,眼神仍然像是那个衍机门来的乡下小子,瑟瑟而怯怯的。“谢谢你,会为我报仇。”
“尊上说笑了。我何德何能,能为怀婵阁阁主报仇?”墓幺幺也不端茶,笑意仍是满满的。
夕生露出一个有些讪讪的笑来,端起杯子吹着上面的热气,小声小调地:“幺幺。我知道你不想入怀婵阁。”
“怎么会,能入传说中神子的怀婵阁,我怕做梦都要笑醒的。”墓幺幺摇了摇头,礼貌而得体地回答。
他掀起眼来,直直地望着墓幺幺。
墓幺幺也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目光。
时间不过一息。
可忽一阵轻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竟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所有的衣服。
她竟然毫无知觉毫无挣扎地就因为一个眼神,落入了那人的幻阵里。
太可怕了。
那么平常如水的眼瞳里,好似藏着一整个星宇。
“尊上好手段。”墓幺幺有些气喘,终是忍不住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脏这才缓缓地平静下来,紊乱的气息也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夕生垂下头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白色小狗,声音第一次变成了一个分不出男女也分不出年龄的缥缈声音:“吾九化失败了。”
“什么?”墓幺幺差点没有站起来。
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夕生,眼神里再也不藏掩的震撼。
九化。
九化啊。
想她牧画扇当年志高最风光之时,也从来不敢肖想的一个境界。
放眼整个星宇,敢冲击九化的人,千万年来,屈指可数。
这个简单的词语,好似上苍最残忍的赐予,给了他们这些修士无尽的渴望,却从来不肯给他们一个最简单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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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竟活生生地听见有人面对着她说:我九化失败了。
这种境界的可怕,是没有任何知道失败之后会是什么样。有人说,九化失败,身死魂消,也有人说,九化失败,泯灭轮回
可现在竟然有人九化失败了,还好端端地坐在她的面前。
“你这是又在骗我???”墓幺幺忽然有些愤怒。
可夕生轻轻抬眼,淡道:“幺幺,你知道我没骗你。”
“”
他们之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这般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墓幺幺的心思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怎么也梳理不平,久到她半天面上平静之后,才轻轻平缓了呼吸,说:“你为何要告诉我?一个普通的小小凡人。”
听到这个问题,夕生轻轻抬起手指,面前那壶茶又自己动了起来,自动地给墓幺幺面前的茶盏添满了澄黄色的茶水。“幺幺,我知道你想入的不是怀婵阁。”
“可是我还是善做主张,想让你来怀婵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安宁地落在墓幺幺身上。“我想收你做唯一的弟子。”
“”墓幺幺愣了。
一个冲击过九化境界的大尊,所发出的邀请,还是唯一的弟子。一个单凭幻术就可以瞒生过死的大拿,现在坐在自己面前,告诉她,她可以入门。
若是以前的武痴牧画扇,怕是想都不想,直接就答应了。
虽然现在,她也动心了。
“你可以逆天改命吗?你可以帮一个人续命吗?”她反问道。
夕生缓缓摇头,苦笑“我不是神,无法做到逆天改命,更不可能做到续命如果可能,我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那我拒绝。”墓幺幺毫不犹豫。
夕生显然没有料到墓幺幺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毫不拖泥带水,迟疑道:“怎么,你有什么人将死了吗?”
墓幺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既然你不能,那这个问题就不重要了。”
“是啊。”夕生忽地笑了,“我就是喜欢幺幺你这通透明澈的道心。”
墓幺幺端起茶水喝了,又道:“怎么,你是看上我的道心了所以才要收我为徒?我并不是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