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封狂不禁暗自佩服那女子的胸襟,如此心若止水,宠辱不惊,实非一般常人能及。换着别人,若被夜闯深闺,怕不勃然大怒,将自己碎尸万段?
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的恢廓大度,这女子,实在是冰清玉润,让人敬服。
他慢慢试着从地爬了起来,双腿瑟瑟发颤,仍是酥麻难忍,为还女子襟怀之情和不杀之恩,决意不再惊扰于她,他咬紧牙关,缓缓向房门那边挪去。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正欲启门出去,突闻女子喝道:“慢着!”
穿封狂不由一震,以为女子反水,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从容地道:“莫非姑娘反悔了?不要紧,穿封本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姑娘若想要我项人头,穿封随时奉,绝不说半个不字!”
女子倩影婆娑,仍是背对着他,冷声说道:“本姑娘做事从不反悔,既答应今日不取你性命,我就绝不食言,只是见你木强敦厚,忠信乐易,实非有意冒犯于我,为让你表示一下歉意,本姑娘想向你提出三个条件,你若首肯,我便不再追究此事。”
穿封狂停滞原地,脑海里已是荡然一片,诚挚地回头望向女子,恳挚地道:“莫说是三件,即便是十件百件,刀山下火海,穿封也在所不惜,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女子听言? 密意幽悰,暗自一边扬眉瞬目,爽朗地道:“好!果然是爽快之人,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望你能谨记于心,今日就此作罢? 你走吧!”
穿封狂不由一愣,实在揣摩不透女子习性,诧异地道:“姑娘还没提出你的三个要求? 为何就要赶我走啊?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穿封洗耳恭听!”
女子没好生气地道:“今日且不难为于你? 若有缘再见,我必提出三个条件? 别到时候出尔反尔就行? 你赶紧走吧!”
穿封狂真是没有见过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心里真是啼笑皆非? 站在门边不知进退,又忍不住说道:“姑娘好生怪癖? 即有条件? 单刀直入便是? 何苦要等到日后相见再说?莫非是小觑我穿封没有完成你心愿的能力?”
女子突地怒道:“你怎么那么啰嗦?我叫你滚? 莫非你没有听到吗?”
穿封狂很是不解,憋足了一肚子闷气,没有再语,一副气冲斗牛的样子,倏地排闼而去。
他哀思如潮,方踏出房门,又觉不对,还没有打听到云姑娘的下落,自己怎可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无劳而归?
此刻。
女子已将房门合。背靠木门的她,早已泪湿衣襟,她黯然伤神,不由抽泣地忖度道:“穿封哥哥,今非昔比,望你勿念,燕儿早已物是人非,我已失去了七贞九烈,高风劲节,再不敢绮怀弄情。这里鸦默雀静,清幽不惊,燕儿想要在此轸怀痛悔,直至终死,以弥补所有的阴差阳错。穿封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往后余生,你定要善自珍重。你知道吗?缘悭一面,日后不可再见,三个条件,来生再续,我余生澄怀,不再相伴,你断雁孤鸿,定要多加保重。穿封哥哥,谁知天意弄人?造化也弄人,此生是我云中燕负你,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理应受到的惩罚。我心怀化,再无盼念,穿封哥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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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那神秘多姿的女子,果真是云中燕,心里无法磨灭的伤痛,让她超然物外,她答应做易笑邪的徒弟,也实在是勉为其难,恰巧这里壶中天地,避嚣习静。清吉于修,无人惊扰。
再说,但凡能学得易笑邪的毕生武学,也不枉此举,几天下来,她渐渐已随遇而安,她所住的闺房,清雅幽静,奢华而又不失典雅,一切皆是她亲手布置。
别看那易笑邪一生为恶,对她却视若己出,就像对待自己亲身女儿一样,一切尽她所愿!
她离思萦怀,那蒙住娇容的紫纱,早已被泪水洒透,悲戚泣血,内心深痛,那些不期的过往,给她带来的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她有些不能自己,双膝一软,蹲落门后,泣不成声。心头的千思万绪,无法涤地无类。想要伐毛洗髓,也只能等到闭目之日,方能一洗而空!
和她仅一门之隔的穿封狂,仍是四肢麻木,没有恢复原貌,只因无从支撑,也靠在门傻傻凝望着高空。
天空一片蔚蓝,一弯新月高挂,无私地挥洒着它的金晖,在这静寂无声胜有声的高房大院之中,有期盼,有等待,还有无尽的失望。
在这寂寥的深夜,形单影只,孤独来袭,更催发了他无尽的遐想。
他默默地想道:“云姑娘,往事已矣,过往不提,我已记忆全失,难已追怀你我旧日,但我深信,我们定有一段不解之缘,想你云家招云手如此贵重之物,你爹都将它赐予了我,可见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今是你又让我浴火重生,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且也是我心仪之人。唯叹好景不长,造化弄人,弹指之间,竟就这样失之交臂。在梦里,我已听到了你的心声,但那不是你的肺腑之言,为何叫我不要找你?为何说我根本就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呀?你让我好生记挂。”
二人就这样背靠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