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走了。
李江礼面色悲戚,深深地看了一眼湖心阁之后,扭头便走。
他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只要皇帝不开金口,那么这道宫门,他这辈子都进不去。
而湖心阁殿内,有贴身的宫女将外面发生的一切禀告给宣太妃。
宣太妃听完之后,面颊红肿的她闭上眼睛,颤声道:“皇帝,你好狠的心,好厉害的手段。”
她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李韬略已经是必死之局,可即便如此,皇帝还是要利用这个事情来刺激他们母子。
重点不是自己,是大儿子,四皇子李江礼。
皇帝这是要一点点地铲除掉所有对他的皇位有威胁的人。
“礼儿,皇帝是在逼你自污,你杀了你亲弟弟,你这辈子都别想登临帝位,也是在逼你造反,你若真这么做了,那就方便皇帝一网打尽,这个关头,你可要保持冷静冷静啊!”
宣太妃的话,李江礼注定听不到。
正如远在直隶府的李韬略,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此时的他,正在军营中营之中。
“窦将军,皇帝狠辣绝情,先皇尸骨未寒他就已经开始对宗室血亲下手,我已经被贬为庶人!”
“若不是我母妃冒死将我送出宫外,我哥
哥派人将我送到将军这里来,我早已经被皇帝害死!”
“而将军你的岳丈,宁郡王乃父皇手足,最受器重的郡王,同样被皇帝当朝砍杀,若是将军不做出回应,下一个可就是将军你自己了。”
看着眼前的窦威,李韬略熟练地将自己来之前,哥哥李江礼所嘱咐的话术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没错,这一切都是李江礼的安排。
李韬略觉得自己很庆幸,庆幸还有一个亲哥哥是为自己着想。
他不知道自己母妃是否知情自己兄弟来在谋划这惊天大事,但他知道,自己不想死,更不想一辈子守着皇陵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所以他必须搏一把。
而身穿铠甲的窦威,此刻面色惊疑不定。
“这件事太大了。”
眼见窦威还在犹豫不定,李韬略咬牙道:“窦将军,你还在犹豫什么?皇帝是多么的残暴嗜杀你是看到了的,他连宁郡王都能杀!”
“以他的性子,从朝廷那些文官的纠缠中腾出手来,只怕是第一个要肃清的就是军队,而窦将军你和宁郡王的关系,皇帝怎么可能 放过你?”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李韬略站起来,对着窦威诚恳道:“我答应你,只要大事
成功,窦江军便是我朝的龙虎大将军,节制天下兵马大元帅,一字并肩王,世袭罔替!”
窦威听得心惊肉跳。
可从李韬略嘴里出来的一个个许诺,又让他热血沸腾。
天下兵马大元帅,一字并肩王还世袭罔替,这等于是跟皇帝平分天下。
这等诱惑,谁能拒绝?
可窦威总算还有一点理智,他艰难地说:“但我手上只有四千多人,而且常年拖欠军饷,士气不足这点人,不够吧?”
李韬略立刻道:“我们手中的筹码是不多,但皇帝何尝就多了?”
“如今边疆有突厥进犯,国内灾情维持数年,各地民不聊生,已经隐约有了天下大乱之相,再加上皇帝登基不久,根基不深!”
“他最该死的是将满朝文武得罪了个干净,朝廷上下目前不过是慑于他的杀威敢怒不敢言,只要你助我起事,到时候一呼百应,那皇帝,不过是个光杆皇帝,何惧之有?”
“皇帝才登基,连登基大典都还未举行,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只要你我言说,皇帝篡改了先皇遗诏,是非黑白不还是你我说了算?”
“满朝文武被皇帝给杀怕了,人头滚滚数百条人命,朝廷重臣在他眼中如同草芥蝼蚁一般,
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谁会为这么个暴君说话?”
“大不了,你我平分了京城、直隶,到时候全国大乱,各自占山为王,你我有了名分,再徐徐图之,将江山打回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差,还能比在这里等着皇帝的刀子落到脑袋上差?”
窦威看着眼前诚恳的李韬略,那自从知道岳丈宁利尤被皇帝当朝斩杀之后挥之不去的惊慌感彻底爆发,利欲熏心之下。
他咬牙起身道:“好!暴君不仁,末将愿为六皇子肝脑涂地,助六皇子夺得大宝,君临天下!”
李韬略兴奋得面孔通红,他重重地说道:“窦将军放心,本皇子所许承诺,若有不兑付者,天打雷劈!”
窦威只觉得心跳加速血脉喷张,他大声道:“好,传令,升帐,点将!”
军鼓擂起,军营一片人声鼎沸。
夜色更深。
武英殿内,李晋从湖心阁回来,见到谨保还跪在殿门口,身前衣服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而谨保太监脸色惨白得吓人,却依然咬着牙死撑。
看这模样,要是再跪下去,光流血就能把他流成干尸。
不知何时,董浅梦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殿内等他。
“去叫谨保进来。”李晋淡
淡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