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冬苒匆匆找了个借口,告别蒋宁和徐泠泠冲回了701。
幸好,家里看起来并无异样。
任冬苒不敢大意,紧张兮兮地凑到沙发边,发现自己的日记本正以合拢的姿态安详地躺在她的手机身边。
她微微松了口气,下一秒又立刻提起:她的日记本是从今早开始就这样乖乖待在沙发上的吗?还是已经被任秋时看到了日记内容之后再合上的?
可惜任秋时并不在家,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人能回答她的疑问。任冬苒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暗暗想着等到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这本“罪证”偷偷烧掉才是。
继续待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正当任冬苒准备离开时,任秋时竟然回来了。
他背着双肩包,手上还提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塑料袋,看起来神色有些疲倦。
不知是不是受到日记的影响,任冬苒莫名觉得在面对哥哥的时候有些若有若无的不自在,像是时不时就会有一阵轻风穿过她的胸膛,牵动着上万只蝴蝶一齐扇动翅膀。
她闭了闭眼,在脑海里默默回忆寺庙的钟声。仿佛真的有清幽的金属在脑内碰撞,她总算觉得自己心中不该有的欲念被驱散些许、好歹能够静下心来安分地观察任秋时的一举一动。
任秋时在玄关将双肩包放下,然后拿着塑料袋走进了厨房。
任冬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着哥哥神情严肃地从袋中取出纸手机、纸电脑、纸汽车……他将这一系列丧葬用品挨个整齐地摆在台面上,然后蹙起眉托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该先烧哪一个。
眼看着哥哥要给自己烧纸,任冬苒便准备回纸房子里接收。谁知任秋时沉思半晌,喃喃出声:“反正冬苒现在也不在这,不如等到晚上再烧给她?”
任冬苒没想到任秋时突然变卦,一时忘了他看不到自己,急得大声反驳起来:“别啊,我要用的!快烧给我呀!”
像是奇迹般地听到了她的呼唤,任秋时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算了要不还是现在烧吧,万一她用得到呢……”
任冬苒松了一口气,凑到哥哥身边准备监督他烧完再回纸房子。她本以为任秋时会像昨晚那样摆上装有她照片的相框,结果他却掏出手机解锁、从相册里满屏她的照片中随意挑了一张,然后直接将手机立在墙边开始烧纸。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到仿佛排练过无数次一样,任冬苒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错觉:普通兄妹之间保存这么多对方的单人照是正常的吗?
她拼命抑制住一时心中不受控激烈翻涌的喜悦之情,憋着满肚子的疑问又无法直接质问出声,只能用手指使劲揉搓着面颊立在墙边,一边在脑海里天人交战,一边端详任秋时被烟雾虚掩着的神情。
明明浓烟在厨房里升腾,任秋时却没有开窗,自虐般地强制自己和黑烟共处一室。橙白的火焰贪婪地吞噬着纸张,然后吝啬地吐出点点灰烬当作回报。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瓷盆中跃动的火苗,像一尊长久以来就如此伫立的雕像。
任冬苒探究地观察着哥哥的神色,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是在思念已故的妹妹吗?还是在整理已有的线索?独处的任秋时和她认知里永远温柔带笑的哥哥判若两人,陌生到几乎有些令人害怕。
所有纸制品终于快要燃烧殆尽,徒留下几个火星还在一吐一吸。
任秋时终于有所动作。
他从怀里的纸盒摸出一支烟,附身就着将熄的火苗点燃,然后塞进了嘴里。
任冬苒惊恐地看着昨晚还向她表示从不抽烟的哥哥此刻在自己眼前熟练地一吸一吐,不自觉地质问出声:“哥哥?你怎么在抽烟啊!”她下意识上前想要扯掉他口中衔着的香烟,手指却无力地穿过了他的肌肤。
她立在哥哥面前,仰起头看着他微敛的眉目。往常被刻意压抑的感情又开始重新跳动。
换做平时,她定不敢站得离哥哥这样近,但反正现在他也看不见自己,稍稍逾距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任冬苒抬起手,指尖虚虚抚过任秋时微蹙的眉心,轻声低语:“不要抽烟啦……抽烟对身体不好。我是没有机会了,你可要长命百岁啊……”
不知是不是任冬苒的错觉,在这个爱人絮语的距离里,她好像又看见自家哥哥的眸中有了水光点点。
袅袅灰烟从他的口中徐徐吐出,如有实质般充满了她的鼻腔。任冬苒像是被呛到一般咳嗽起来,泪眼朦胧间发现任秋时转身打开了窗。
任秋时仿佛能看到她的举动吓得她直接噤声、一个箭步后撤到厨房门口,瞪大双眼警惕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幸好,任秋时看起来并没有异样,刚刚的开窗似乎也只是巧合。他将烟摁灭扔进垃圾桶,又重新变成了那个光风霁月的任秋时。
他抬腕看了看表,下午四点的时间有些不尴不尬:“还有两个小时……冬苒该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呢?果然还是该等她变回人才行吗……”
任冬苒生怕两人真的等到晚上才堪堪得以通讯,这样可就太浪费时间了!她连忙撂下一句“等等!”,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回纸房子去取自己的纸手机。
但任冬苒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