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世子寝室内。
林执安坐在大床边披了件金钱蟒袍,周围十几名侍女丫鬟全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为林执安把脉问诊的老医师。
要说这武安世子的确风流成性,偌大的院子里里外外二三十号伺候的,全都是长相绝美、各有风姿的适龄女子。
就连屋头外面候着,根本进不了屋子的婢女,随便拎出来一个也都比外面那些胭脂俗粉强的不止一星半点儿。
林执安心中懊恼,心说那袋金豆子自己还是仓促了,如今随便打赏院子里的哪个,也比流到外人手里强。
不过他最为担心的,还是自己丹田处的异变,本来这一路到了梁溪,以为没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起了症状呢?
思索间,就听着大院外传来几声雄厚急促的叫喊:“儿啊!儿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敢在世子大院如此大呼小叫,便只有那大昇朝上柱国、武安王林霆云,也就是这原本世子的亲爹敢这么做了。
想到这里,林执安莫名感到一阵紧张,虽说他现在的样貌和原本的世子一模一样,但是在血肉至亲面前很多事是瞒不住的,所以装失忆还是他最好的选择。
很快的,就见一头发花白,一身灰黑粗麻衣裳男人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屋内之人无不低首行礼。
武安王作为这天下唯一的异姓王,又有从龙之功,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可如此“老农”模样不禁让林执安感到颇为意外。
“爹!”
“爹?”
“父亲……”
“父亲?”
林执安这边说一句,那武安王也跟着重复一句,搞得林执安都有些搞不清楚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了。
武安王林霆云看了一眼一贯贴身伺候的侍女红素,后者便解释道前日遇刺,世子溺水伤了脑子,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武安王大手一挥,直接拉着林执安的手坐下:“只要人无大碍就好!我说老许,执安他到底怎么样了?”
“世子康宁神旺,脉如初春杨柳舞风之象,应无大碍。”
老医师捋了一把山羊胡子,起身回话道。
可林执安一听,就想着去追问自己丹田处有异物凸起的症状,可武安王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连说道:“既然无碍那都别在这儿杵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
于是乎,整个世子大院里的人又开始活动了起来,屋内只留下了父子二人。
“儿啊,这一年不见可是瘦了不少,想必在上阳学宫吃了不少苦头吧。”
林执安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因为他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武安王世子在上阳学宫的经历。
可武安王偏偏这时面色一改,悄声问道:“给咱说说,这次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您这是什么话?”
“现在就剩你我父子二人了,还装?说吧,是不是想装失忆来逃婚。”
说到这里,武安王轻声叹了口气:“说来也是为难你了,之前为了不让陛下赐婚,你在外面扮纨绔、装风流,可谁承想陛下偏偏想出了让你去上阳学宫进学一年的主意,收敛心性、修身养德。现在,柳皇后的独女昭阳公主也已成年,这桩婚事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林执安听到这话瞬间抓到了重点,扮纨绔、装风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这个武安世子并不是真的如外人所说的那样骄横跋扈、风流成性?
还有昭阳公主和陛下赐婚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着林执安一直没有开口,武安王林霆云继续说道:“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你刚回玟州没多久就遭人刺杀,看来绝不是意外之灾……”
林执安也不傻,早就听出了武安王字里行间的意思:“您是说他们是冲着您来的吗?”
“殿下近几年龙体每况愈下,刘皇后去世的早,太子一人独木难支,如今朝堂上早已经风声鹤唳。齐贵妃深知我们宁林两家唇齿相依,咱今年也已过了天命,齐贵妃要想扶她的儿子上位,最要紧的便是除掉你这个上柱国的独子。”
武安王起身负手而立,开始在屋内踱步:“只不过胆敢派刺客来玟州行凶,如此冒进之举,倒不像是那毒妇的手段。不过如此看来,恐怕陛下也是大限将至了……”
太子、齐贵妃?
皇权党争?
林执安万万没有想到一场不起眼的刺杀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盘根错节的权利争夺。
作为太子的亲妹妹,娶了昭阳公主,那便表明身为上柱国的林霆云,乃至江南东道与玟、泉二州全都站在了太子那一边。
当然,还包括驻守梁溪的十万林家军,和边塞的二十万人马。
这等分量,大昇朝可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近几日你还是不要在外抛头露面的好,毕竟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爹,孩儿还有一事不明。”
“你……真的失忆了?”
林执安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面前的林霆云会问出这样的话来,难不成自己还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
“是……溺水之时,曾有一段意识恍惚,醒来后便记不起许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