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好,此事我知道了。不过现在,嬷嬷你先带人随我去一趟落霞苑吧!”
娄氏是她找回来的。
所以她绝不允许,母女亲骨肉被迫分离的人间惨事,因为自己而发生。
落霞苑。
李卿落匆匆赶去时,落霞苑正哭声一片。
欢姐儿被一个嬷嬷死死抱在怀里,口中不停地喊着:“娘——娘——爹爹,你不要卖我娘,爹爹,求求您了,欢儿听话,欢儿再也不哭闹了——娘——”
人牙子已经来了。
正扳着娄氏的嘴巴和牙齿,在查看她这个货品成色。
娄氏口中‘呜呜’的哭着,脸上不停地淌着泪,心里已经彻底绝望。
就算李卿落来了,她也只能无助地望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她真的后悔回来这一遭……只求以后二姑娘您能多照看一下欢儿……
李卿落捏着拳头,上前来到李朝靖跟前。
“落儿见过父亲。”
李卿落抬头,李朝靖看清她的模样。
他即便已经听曲氏说过,他这个女儿如今是模样大变,但真的见到她这一刻,他还是有些吃惊的。
她确实变化颇大。
虽然仍比不上珠儿当初的容貌和气度,但是短短时日能有如此变化,已是令他刮目相看了。
若是再假以时日,她未必不能超过珠儿的风华。
听说她还喜欢习武?
读书写字也有些长进。
李朝靖心道:果然是他的血脉,又是老夫人亲自教导的,便是迟来这些年,又能差到哪里去?
李朝靖想到此,对这个女儿,神色便也缓和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
李卿落不想与他寒暄,开门见山便道:“还请父亲饶了娄姨娘吧。”
李朝靖听她竟想插手此事,脸色又是猛地一沉:“你是以什么身份,敢来管此事的!?”
李朝靖这回是真的动了怒了。
他觉得,这个刚寻回来的亲女儿,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不知礼数了。
果然是乡下长大的无教之女,什么时候这个家里的事,也轮的上她一个姑娘来说话的!?
李卿落对李朝靖的动怒,并不慌张害怕。
她一脸平静的说道:“落儿只是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想劝父亲,三思而后行罢了。也是以一个阿姐的身份,心疼我这还未曾见过的妹妹。”
“若是父亲不肯接受落儿的求情,落儿自然不敢再多言。”
“只是落儿不想父亲将来后悔,所以才如此谏言。”
李朝靖:“后悔?我后悔什么?不过是卖一个贱籍妾室罢了,难不成我还犯了大梁律法了?”
李卿落:“父亲。您确实可以随意买卖娄氏,但您真的要再彻底失去一个女儿的心吗?”
“或许在您心里,欢姐儿不过是您的一个庶女罢了,但如今这府里,您还有几个女儿?”
“落儿和欢姐儿,对您来说,或许都是无足轻重的。但您在我们心里如何,您真的也不在乎吗?”
“落儿说实话好了,落儿对您确实也没有什么父女之情,但欢姐儿才不过六岁,与您相处的时日岁月还长,您真的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是怎么将她亲娘给卖了的吗?”
“她们母女自她出生后,便一直相依为命。对欢姐儿来说,这个家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娄姨娘是她最重要的。”
“父亲,您没有看着落儿长大过,但是还请看着欢儿长大吧。”
“她是您如今在这世上,剩余不多的孩子之一了。”
一个将军府,只有三个血脉!
这是整个金陵城,也鲜少之事。
这一刻,李朝靖的心确实被重重击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的血亲嫡女,心里涌上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她竟如此直白地说,对他没有什么父女之情……?
如今是连面子上的话,也不说了?
李卿落有一句话说得对,他在这世上,只有三个血脉!
一个还断了腿正躺在床上,这辈子都算是废了。
还有两个,就在他现在的跟前站着。
大的对他没感情,小的也才刚回家来,此刻眼里对他透出苦苦的哀求,还有一丝怨恨……
李朝靖如遭雷击一般,突然就清醒了大半,并向后狠狠退了半步。
“你——”
李卿落说的话,太直白了。
但他当真要因为此事,要欢姐儿从此心存芥蒂,恨上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吗?
她有六岁,已经不会忘事了。
李朝靖:“但她一个姨娘妾室,竟教唆姑娘不与嫡母亲近,如此短视的夫人难道就不是害了她吗?”
“若是能在主母跟前长大,就算她只是个庶女的身份,将来的前程必然也会比在姨娘院子里长大的庶女强!难道我就没有替她打算作想过!?”
李卿落心中阵阵冷笑。
就因为他自己是在姨娘跟前长大的,长大后吃够了亏,吃足了苦头,所以心里就有了嫡母的执念了?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要非生下什么庶子庶女呢?
还不是管不住自己的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