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疑问从残影心底冒了出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们家王爷重伤诈死就算了,竟然还装失忆?!
可除了府里人,几乎无人知道他还活着,装失忆有什么意义?
宇文诀菲薄的唇角扬起嗤笑,眼底一片落寞。
为什么?
大抵是他险些伤了姜宁,甚至吓到了小宝儿吧。
他无法面对姜宁和小宝儿,更不愿姜宁就此离开。
所以,在醒来的那一刻,他只能装作失忆,尽力再留姜宁一段。
“咳咳……”
大殿里氛围凝重,宇文诀咳嗽起来,牵动的伤口一阵剧痛。
蓝叔连忙上前,给宇文诀倒了杯茶。
“王爷,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王妃知道了真相,说不定要生气的……”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宇文诀原来并没有失忆。
也能想到他是不想让姜宁离开,一时间感慨万千。
宇文诀接过茶水喝了几口,压下那汹涌的咳意,面色才好了些。
“凭她的聪明,本王也瞒不了多久,不过,瞒一时是一时吧。”
蓝叔面色复杂,开口劝道:“王爷如果舍不得王妃,直接告诉她不好吗?何至于如此?”
宇文诀眉头拧了拧,黑瞳里一片晦暗。
“本王自有决断,你们不必操心。”
即便告诉姜宁,又能如何呢?
她是铁了心要走。
她的思想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既然已经下定了离开凌王府的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他而改变。
蓝叔见劝不动,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面对王妃的时候,王爷也是心情复杂吧。
有太多的因素,像是一条不可逾越的深渊,横在两人中间……
这边,杜怀瑾被护送回了府。
他面色复杂地看向逐月。
“能不能让我自己进去?我怕吓到了家里人。”
逐月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警告道:“杜大人,你可别耍什么花样。”
杜怀瑾道:“放心吧,我为官多年,又是武将,岂会言而无信?”
逐月放开了他,让他独自回了府。
杜怀瑾进了院子,看向四周熟悉的一切。
他们杜家,在京城已有多年,这府邸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努力拼搏而来。
只是可惜,从今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杜怀瑾神色悲凉,看了看主院的方向,没有进去,反而去了后院。
负责照顾孩子的丫鬟已经睡着了,甚至都没察觉到杜怀瑾回来。
他点了灯,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孩子。
那孩子不过三岁,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一道黑影从暗处出来,眼神凌厉地看向杜怀瑾。
“杜大人都招了?”
他已经看到杜府门前,来了大批凌王府的人。
杜怀瑾看也没看那人,径直在床边坐下。
“事已至此,不招又能如何?皇上和凌王妃手中有能让人说真话的药,你以为老夫扛得过去?”
那黑影冷笑道:“可暴露了主子,你全家可就都没了。”
杜怀瑾眼神冰冷,不悦地抬眸盯着那人。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
那黑影眼神阴毒:“最好如此,我进你杜家如履平地,希望杜大人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那身影渐渐隐去。
杜怀瑾坐在床边看着自家小孙子,眼底满是不舍。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口,又把贴身玉佩摘下来,放在他的小手儿中。
“乖孙儿,爷爷要走了,爷爷做了坏事,得去赎罪了。”
杜怀瑾恋恋不舍地起身,去了书房。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点灯,研墨,写了一封亲笔信,盖上了印章。
随后,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瓷瓶……
逐月在杜家门前等了许久,都没看到杜怀瑾出来。
他眉头拧了拧,也管不了许多了,直接带人闯了进去。
守门的侍卫惊慌阻拦:“这里是尚书府,你们不能这样!”
杜府传来惊叫声:“来人啊!救人啊!”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逐月根本不理会他们,冷着脸快步进去,到了书房。
书房里,管家惊惶失措地抱着杜怀瑾,杜怀瑾口吐鲜血,瞳孔已经涣散了。
逐月脸色铁青,快步上前。
杜怀瑾已经没了气息,桌子上放着一个瓷瓶,里面还有残余的鹤顶红。
除此之外,案子上还有一封刚写好的信。
逐月看了几眼,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
在王府的时候,杜怀瑾明明已经承认是皇后指使。
可这信里,却写了都是他嫉妒英才,嫉妒宇文诀的功绩,才找人买了西域狼毒,让李玄机给宇文诀下毒……
逐月脸色铁青,又愤怒又自责。
王爷让他护送杜怀瑾回来,他却没有寸步不离地跟着。
如今杜怀瑾认下所有罪责自尽,王爷再想找皇后的麻烦,就没了任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