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晴”原来的房间再怎么好也是大宫女住的,现在的“尔晴”当然不会再住那儿,那儿已经是魏璎珞和明玉的房间了。
小宫女们将配殿的耳房收出来给“尔晴”住,皇后还让一个叫琥珀的听她差遣使唤。
魏嬿婉随手给小宫女们赏了一把钱、一盒绢纱花儿,拿帕子包了一掉钱给琥珀。
琥珀非常自来熟地讨巧说道:“尔晴,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我们!你不知道,自从你出宫后,这长春宫就成了——”
魏嬿婉举手轻轻摆了摆:“隔墙有耳。在宫里,要更加小心才是,小心才使得万年船。魏璎珞是如何精明的人,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这个琥珀一看就又笨又爱冒头,魏嬿婉不想得罪她,但也不是很想和她太密切,于是又要让她觉得舒坦,又不能让她太接近。
打发走了琥珀,魏嬿婉坐在梳妆台前,卸钗环,换上燕居袷袍,熄灭烛火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魏嬿婉起床梳洗完毕,先到皇后的寝室问安,并服侍皇后起身。
此时长春宫的太监宫女都已经来问过安了,魏璎珞和明玉服侍皇后更衣梳洗,魏嬿婉蹲安完了,很自然地走过去拿起梳子给皇后梳头,顺便说一些外面的话调节气氛。
皇后有些懒懒的,就算魏璎珞努力在活跃气氛,似乎效果也有限,皇后的腿和身体状况,是她们每个人心头的阴影。
明玉将首饰拿来与皇后挑选,皇后随意指了指常戴的青莲玉兰花儿,魏嬿婉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这位皇后的面容,说道:“娘娘,现在是万籁俱寂的冬天,到处都光秃秃、暗沉沉的,只有红墙白雪,您还总穿深色的衣服,戴着青色蓝色的花儿,太孤清了。我看这个红梅水仙双清绒花钗就很适合节令,和红梅氅衣很是相称。”
皇后略带奇怪地问:“尔晴,你什么时候在乎这些啦?”
魏嬿婉拈起红梅水仙钗在皇后发髻间比量,皇后的肤色很白,有些病气感,但是眉目深黑如漆,点一点儿鲜艳的颜色,立时多了六分娇艳。
魏嬿婉回道:“奴才一直很在乎,以前为了娘娘的六宫表率,不出格罢了。可是娘娘,若是别人见了,也弄起绒花绢花来,那不是刚好劝得众主子娘娘们节俭吗?而且,气色好一些,娘娘高兴,兴许能好得快一些呢。奴才们看见娘娘精神好了,奴才们心里也高兴嘛。”
明玉马上让小宫女取来了红梅氅衣,是漳缎面子紫貂皮里子,轻暖柔软,漳缎起绒质一树梅的纹样,颜色偏深,有浓密喑哑的光泽,又显得华艳,挽袖有黑白二色,五彩绣喜鹊登梅,嵌织金条。
魏嬿婉一点也不担心长春宫拿不出梅花样式的氅衣,大凡能制冬衣的人家,谁还没个梅花样式?
皇后很少穿这样的颜色,她爱惜地摸了摸漳缎上的绒质花样,说:“太奢华了。本宫的腿也站不起来,不过是浪费。明玉,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明玉皱了皱眉:“娘娘!可是奴才想看您有神采的样子!”
魏璎珞说道:“今天咱们练习走路,穿得太厚,反而不方便活动。这一件先放起来,但是尔晴选的花,确实更适合娘娘。等娘娘彻底恢复好了,再穿戴整齐给奴才们看看好不好?”
皇后答应了,魏嬿婉又挑出可以搭配的蝴蝶钗子、红玛瑙手钏,口脂也选了个偏山茶红的。
皇后本懒怠弄这些,魏璎珞说冬天屋里烧着炕和炭盆,本来就又热又干,一会儿活动起来,更要干裂了,于是硬给皇后涂上了偏红的口脂和略带玫瑰色的润肤脂膏。
这样的皇后至少看起来有了些精神和活气儿。
明玉做的早点又香又甜,皇后略用了两个,剩下的都给她们分了,再喝了两口茶,后宫嫔妃里有几个过来请安,太后、皇帝亦派人来问候,等这些应付完,时间已经到了巳时,璎珞和明玉便开始给皇后捶按双腿,并扶着她练习走路。
魏嬿婉第一次亲眼看见皇后的艰难,她的每一步都格外痛苦,走不了两圈,冷汗就从额头、腮边密密地沁出来,她强忍着痛苦不出声,但那种艰苦,在她无法舒展开的眉头、拧得发白的手指关节、颤抖的身体动作中,泄漏无余。
魏嬿婉懂,她生不如死的那几年,每天都是这样浑身绞痛得如同千刀万剐一般,可她努力挣扎着活下去,活着还能疼,死了就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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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会有大量原创首饰和衣服,后妃的衣服数量绝对不止影视剧里那点儿,只写剧里出现的会显得很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