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伤心还不只母亲被拦门外,她虽说有两个儿子,且母亲也劝过她,有儿子,日后就有倚靠的。可她青春正盛,也就刚进门的时候,有过几次承宠,近几年,五皇子就从未登过她的门儿。更叫苏氏摧心肝的是,有一回五皇子见了她,竟把她认成了于氏。可见五皇子是连她长啥样都记不得了。这事儿想想就虐心啊!
母女俩各自伤心,垂泪半晌,小圆也被带下去吃茶,母女二人方说起体己话。苏太太上遭不到探望的日子就上门,本就是有事的。憋到现下才说,实在把苏太太憋的够呛,苏太太悄与闺女道,“我听说,五殿下不是真病?”
苏氏吓一跳,连忙用帕子掩了唇道,“娘,这事儿可不能胡说!如今窦太医三日一复诊!我们殿下怎么可能是装病!”
“哪里是胡说,前儿我去承恩公府,寿安老夫人这样丧仪,陛下太后皇子们都去了,就五皇子没去,大家都在说呢。”
“我们殿下一直病着,近来因着朝廷的事操心,病情又重了几分,哪里去得了?再说,生病的人,原就不好去丧家的。而且,王妃不是去了么,长史官肯定也去了。”苏氏虽然有些郁闷自己全无宠爱,但也清楚,阖府都指望五皇子呢。故而,抛去那些是是非非,苏氏天然就会为五皇子说话。苏氏颇为不满,道,“总不能我们殿下病成这样,还非要我们殿下拖着病体去承恩公府吊丧吧。我们殿下可是正经的皇子龙孙,贵重着呢,倘因着去承恩公府吊丧再加重的病情,承恩公府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
“我这也是一说。”苏太太道,“要只是这话,我也就不来了。承恩公府再怎么也不敢抱怨五殿下的,不过是些别个人叽叽咕咕。可前番,你堂兄自南面儿回来,说是在南面儿见了一人,酷似五殿下。你与我说实话,这些天五殿下生病,你见没见过五殿下?”
苏氏还未在意她娘的话,道,“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侧妃,每月初一十五去王妃院里请安,平日里都不必过去的。不要说殿下这病着,就是殿下身子安好时,等闲我们也见不着的。殿下回府不在前头议事厅书房,就是在王妃院里。”
苏太太倒也知道这事,忍着不满道,“平日里如何,当然要听王妃的。可殿下生病,你们做侧妃的,理当侍疾。”这个机会也不给侧妃,谢王妃也忒霸道了吧。
苏氏叹,“我们哪里说得上话。”
苏太太低声道,“你想个法子去瞧瞧,是不是五殿下真的去了南面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堂兄在南面儿做生意,都说那边儿不太平,连忙坐了车马回帝都来。谢王妃就是天大本领,这府里终究是指望着五殿下的。五殿下万不能出事啊。不为别个,你也得多为大郎想一想,是不是?”
苏氏蹙眉思量,道,“那待我寻个时机,过去看看。”
苏太太人欣慰的望了女儿一眼,道,“就是这样。得不得宠的,反正你是有儿子的。这府里,小事不必计较,可大事,你得心里有数才行。”
苏太太饭都未用,便出府回家去了。
于氏徐氏二人的母亲,都是在女儿院里用了午饭方去的。
紫藤当晚同谢莫如说了苏氏那边的事,谢莫如道,“苏氏定要过来的,倘我不在家,你也不必很拦她。”又命人叫了杜鹃姑姑过来,谢莫如吩咐道,“叫人盯紧了苏家,查一查苏氏那个堂兄是什么来历。”
谢莫如身为王妃,哪怕现在府里有“五皇子在养病”,她也不能成天在府里,事实上,需要王妃出面的场合颇多。尤其皇家现在人丁兴旺,哪个月都得有几桩要谢莫如出面的场合。
何况,就算没有这样的场命,谢莫如也会给苏氏创造“机会”,便约了六皇子妃去三清观拜三清祖师,给五皇子祈福。谢莫如一向与天祈寺的文休法师走得近,此次去拜三清,就说是想多拜拜神仙,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六皇子妃铁氏是道家信徒,她们都是皇子妃,既约好了,自然是提前命人去观里打了招呼,三清观上上下下都打扫干净,自掌教玄明真人,到最下面的小道童,都收拾的妥妥帖帖,在山门前相迎。谢莫如是做嫂子的,自然先开口,“有劳道长了。”
玄明真人是位发须皆白的老道人,宣一声“无量天尊”,行止颇是不卑不亢,配着银发如雪,两弯寿眉,山风拂过,宽袍广袖,衣袂翻飞,倒也颇有几分神仙风采,道,“娘娘玉驾亲临,可见是与我三清有这段缘法。娘娘请——”自己亲自相陪引路,说些观中风景建设。
谢莫如听得也很认真,与六皇子妃时不时低语几句,说到《道德经》《南华经》,老庄名篇,谢莫如也是信手拈来。玄明真人眼神都亮了三分,更加与谢莫如说起道法来。当然,玄明真人也很敏锐,发现谢王妃对于经文中的文化有些兴趣,对于神仙之流则是不信的。他也就不提神仙那一路的事儿了。
除了探讨道家学术,谢莫如还问了问这三清观的事,道,“不知真人有弟子多少,观中道人几何?”
玄明真人道,“老道亲传弟子十人,观中大小道人五百。帝都道观在录道人三千。”
谢莫如问,“平日里除了研习道家经典,可还有别个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