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敬爱的张大帅终于到了东京汴梁,远远望着高大的城门楼子,张大帅险些哭出声来。
这些天张公子只管低头赶路,从不抬头看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马背上跑。张公子活了半辈子没吃过这么多苦,之前一直在府里,西去的时候走走停停,有人迎来送往,郊游一样坐着大车美女环绕,日子过得很惬意。包括跟西夏人两场大战也没耽误他睡觉。
夜袭他没露面,跟西夏人山谷血拼的时候他也没露面,打完了他伸头一看,娘咧,满山满谷的死尸,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血流的战马踩上去都打滑,比夜袭战惨了十倍不止,张大帅当场就尿了一裤裆。
催促着跑到南大营,还没等回过神来,又说庆州的贼兵要来,白天一战七百骑兵就几乎把西路军拼光了,庆州那上万骑兵再过来还不得连人一起吃了,张大帅二话不说就决定跑路,哥怂了,哥要回家。
拿了点银子,叫上侍卫,想想不放心又挑了几十个会骑马的。卢秀才不走就不走吧,不走拉到。卢秀才说让他留个命令给木子,给西路军留个管事的,张公子马上就照做了。
张公子跑的毫不留恋,心里想想确实对不住木兄弟,人还躺在那生死未卜呢,自己做哥的跑了,可没办法啊,大难临头各自飞,咱哥俩个人顾个人吧。
张老相公看着儿子有点意外,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老相公的病在消息传来的当天就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过得很舒坦,满朝文武包括官家都高看他老张一眼,谁能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徇私安排了一手儿子,竟然立下了大功。虽然有人说些闲话,但不管怎么样,西路军的主帅是张庆,功劳是跑不了的。
把儿子叫进书房,让儿子把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他听,张庆是老实孝子,一五一十的全给老张说了一遍,事无巨细,包括跟歌女的荒唐事和清清三娘的事,抖落的干干净净。
对自己儿子老张是了解的,才华不多,胜在忠厚老实,不会撒谎。听儿子全部说完了,老张靠在椅子上上眼睛细细思量。
其实两场大战儿子除了顶着个主帅的名头,跟他基本没什么关系,但这事要分怎么说,你要抢功劳很简单,因为西路军的军卒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基本上都是张庆说了算。
但是,抢了功劳真的好吗?未必吧,现在朝中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说,张庆没能力
指挥这种大战,必然另有原委,包括东京百姓都犯嘀咕,强抢功劳之后呢?
时间不长,老相公挣开眼睛做好了决定,“庆儿,你马上带着火树人头去枢密院,就说木子有领兵大才,你已全数交于他处理后事,你思念为父,提前回来,前面两场大战之事实话实说,不许一字隐瞒”。
张庆连忙答应,又犹豫着问道:“父亲,这合适吗?”
老相公长叹一声,耐心解释道:“庆儿,为官之道,首重取舍,切记一个贪字,以你的才能,若是朝廷升了你高官,让你去带兵,你能做好吗?”
张庆大悟,跪下磕头道:“庆儿明白了,爹爹稍待,儿回来再来服侍”。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张庆明白了。
你去西北为了什么?混功劳的!如实上报有功劳吗?有!
贪功全揽在自己身上行不行?行啊。然后呢?朝廷相信你,给你个大将军让你带兵出征,你行吗?你自己能吃多少心里没数吗?想升文官?滚蛋吧你,连个举人都不是,也想混进我们队伍里来?
朝廷不信呢?肯定不会给你高官,然后臭了名声,合算吗?
庆州的战功张庆吃不下,不光吃不下还要往外推,你若是推,这功劳反而怎么都绕不开你,说下大天来张庆也是主帅。
张庆刚要走,老相公突然道:“等等!”说完从桌上拿过一本奏折,提笔添了几行字,递给张庆道:“把为父的奏折带上,顺便递给政事堂”。
张庆很想问问什么奏折,却终究没问,他对自己父亲无限信任,对自己这两下子也有数,就干个跑腿学话的吧。
大宋分政事堂和枢密院,俗称东西两府,分管文武,两座衙门对门,倒也方便。
张庆跑到枢密院交了火树人头,然后一五一十汇报工作。书记记录,你觉得没问题就签字走人。
张庆说了。前面的事根本没我事,我就是打酱油的,打完仗我觉得木子比我强,就把事交给他了,我想我爹,就回来了。
枢密院扛把子听他说完,笑着微微点头,让他先回去歇着。张庆又跑到政事堂把他爹的奏折交给老大人,说我爹让我送来的。老大人拉着张庆说了半天话,还问了张庆一些西北的事,张庆也按原话说了一遍。最后老大人送他到门口,让他给张老相公带好。收工,回家。
回到家里又把经过跟老张说了一遍,老张问的很细,包括两位扛把子说话的手势动作
都问了一遍,听张庆说完老张放心了,打发他回去看媳妇去了。
当夜皇宫垂拱殿,还是那些人,就不一一介绍了,反正除了皇帝都是甲乙丙丁。
皇帝手边摆着两份奏折,一份是枢密院的,张庆的口供,啊,不,是张大帅的述职报告。另一份是他爹的辞职报告。
两份报告都很有意思,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