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率领青龙军一路日夜兼程前进,自怀安镇向北至通塞堡,又转向西北,于四月十七这一天,终于到了木瓜堡。
这一路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间小路行走,一路历尽千辛万苦,直线距离只有两百多里,却因为绕路足足走了五百多里。
“修整,议事!”。
木子进到知寨大堂,坐到主位,端起碗灌下去一大碗清水。
本来西北就干燥,近来又一直没下雨,赶路一天嗓子眼儿就冒烟一样。
木瓜寨不是什么大寨子,只驻扎了百十个叫花子一样的老卒,原本这里有一营边军,被老范抽走了四百,剩下这些人的唯一作用可能就是在党项人来的时候点燃烽火了。
原本的知寨带兵去了归德堡,已经跟韩嗣殉国了,现在的知寨是个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都头。
“大帅,这里往西三十里就是归德川,原本那里有座木桥,后来被韩将军拆毁了,过了桥不到二里就是归德堡”。
木子点点头,问道:“有贼人过河吗?”。
那老都头道:“没有,党项人做了许多木排运粮,有百姓说用绳子栓住沿着河用绳子拉着走的”。
木子又问道:“归德堡有多少党项人?有没有存粮?”。
“确切数目不知道,听说有几千人,小的不敢乱说,存粮不少,不过每天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具体数目”。
木子点点头没怪罪他,这百十个老卒没被西夏人收拾了就谢天谢
地了,指望他们侦查归德堡的详细情况是奢望。
“你先……等等,你说百姓?附近还有百姓?”。
老都头答道:“有啊,就在西边二十多里的山沟里有个不小的村子,八百多口子呢”。
木子惊道:“范相公不是早就迁移百姓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村子?”。
老都头苦笑道:“大帅,故土难离啊,祖宗的坟都在这呢,哪敢轻易舍弃哟”。
木子无语摇头。
故乡和祖坟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不可更改的执念,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为此他们宁愿冒着被灭族的风险,你没法说他们是淳朴还是傻。
“西夏人没发现他们?”。
老都头道:“都躲着哩,党项人没过河,乡亲们躲的也严实,运气好,好几次兵灾都躲过去了”。
众将来了,老都头退了出去。
早就到这里的马军旅将上前行礼,葛杰原本是刘余副手,这次刘余要留在马岭寨带马军,葛杰便带着青龙军马军做了前锋,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四五天了。
“木帅,末将一直约束弟兄们没出去,没惊动贼人”。
木子点头道:“做得好”。
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隐蔽行踪,葛杰做得不错。
众将坐好,木子说了一下归德堡的情况,众人齐齐皱起了眉头,有点麻烦了……
归德堡有几千守军,离河只有不到二里地,河里有运粮的木排,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河?过河后怎
么拿下归德堡?
沉默半晌,木子问道:“军中粮草还有多少?”。
盛愿道:“不足五天”。众人更加皱紧了眉头。
为了快点行军,前边并没携带太多粮草,事实上沿途堡寨也没有太多粮食。
至于木瓜寨,不问青龙军要粮食就不错了。
众将不是当初的生瓜蛋子了,他们已经学会了用脑。
现在的情况是想打归德堡就要渡河,而归德堡离河太近了,上万人马渡河不可能毫无声息,何况河边还有运粮的帐丁。
还有一点,青龙军远来自然没法携带攻城器械,归德堡地势险要,寨墙高大,靠什么攻进去?
好消息是西夏人的粮道确实就是归德川,跟之前的判断一样。
青龙军如果粮草充足也可以不打归德堡,沿河倒是也能骚扰一下,问题是党项人运粮是用绳子拖着木排在河的另一边,在河东岸很难给他们制造足够的麻烦,更何况只有五天的粮草,加上士卒自己携带的干粮也最多支撑八九天,更何况青龙军一旦暴露马上就会引起西夏人的警觉,到时候元昊会马上知道青龙军在这里。
众人看着木子,眼神中只有一个意思,“怎么办?”。
木子站起身来,看着刚画好的简易地图,沉吟良久道:“必须要攻占归德堡,否则咱们在这里站不住脚,要么得绕回去,要么被闻讯而来的西夏人吃掉”。
很简单,只有攻占了归德堡,青龙军才
有跟西夏人一战的底气,木子没狂妄到用一万人马野战数万西夏人。
还有一点,神卫军耗不过西夏人,如果继续拖下去都不需要暴露行踪,木波寨必然要被攻破,西夏人大举南下,因为他们知道马岭寨里根本没有青龙军主力,那时就全完了。
回不去了,回军只能再绕回去,神卫军撑不到那时候,如果冒险不绕路,李元昊很快就会发现青龙军的踪迹,依然是被各个击破的下场。
木子一圈砸在地图上的归德堡上,“明天一早进军,葛杰带人先寻找隐蔽的驻扎地,离河越近越好,就是拿牙啃也要啃下归德堡!”。
其实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