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的许多事都是有必然联系的,即使看上去没有,实际上真的有。
比如大宋近几年军队连续胜利,特别是去年环庆之战大败西夏,又趁势一举复套,带来了一连串的反应。
首先是市场繁荣,商贾和百姓对朝廷有信心,使他们更加敢于投资花钱,而不是因为害怕战乱而倾向于把金银埋在土里,这就是最直观的变化。
其次是军改的顺利推行,大胜使阻力变得很小,各地的军改非常顺利,没人敢于挑战朝廷。
最后则直接影响到了朝堂。军队高歌猛进,也更加暴露出大宋行政的问题,许多对官场现状不满的人开始吵着要改革变法。
比如去年年前老王上书引起的争论,许多人的心声就是武人扬眉吐气了,咱们文人也不能安于现状,要好好争气。
在今年面临交付辽人岁币的时候,积累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其实对于澶渊之盟,从朝堂到民间的态度是一直在变的。
最开始的时候觉得挺好,因为来来回回打了几十年打不过人家,每年给点钱买个平安挺好的。
后来又觉得挺窝囊,本来嘛,交保护费这事怎么说都不光彩。
再后来就麻木了,打也打不过,交钱又丢人,干脆都不提了。
这回出事就出在大宋在西北打了胜仗,许多人心里就不平衡了,咱不能打的时候交保护费认了,现在咱能打了,这保护费还要继续交?
不行,上书,朝廷去年打仗了,又收复河套,花钱挺多,还
拉了饥荒。我觉得应该跟辽国说说,今年的岁币是不是就免了吧,来年咱再补上。
傻子也知道他什么意思,所以一大群年轻热血的官员跟着喊附议。
大宋兵锋正锐,军民心气也高了,还给辽国送钱?丢人不丢人?
另一派则是以年纪大的官员为主,认为大宋刚刚收复河套,急需休养生息,不能因为一点小钱惹出事来。
他们认为辽国幅员辽阔军队强盛,远非西夏能比,大宋刚经历大战,军改还在收尾,官制改革迫在眉睫,这个节骨眼儿上实在不宜跟辽国闹僵,几十万贯的钱是毛毛雨,不能因小失大。
两派说的好像都有道理,让老赵一时犯了难,所以询问相公们的意思,韩琦这次也犹豫了,这个时候给辽人送钱确实有点伤士气,可大宋并没做好战争的准备,又怕辽人翻脸……
最后商量半天,去信问问木子吧,这小子对这事儿擅长。
算算日子差不多回信该到了,下了朝老赵没让韩琦走,等在垂拱殿里喝茶聊天。
“陛下,整饬吏治,势在必行,职责不明推诿成风,乃误。国之根本,不可拖延”。
老赵郑重点头,以前没觉得,现在却越来越忍受不了办事拖拉扯皮推诿了,就这效率还成就盛世?别特么开玩笑了。
“朕亦知该整饬,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不慎重,冒然行事唯恐天下震动……”。
韩琦不满的道:“慎重是自然,只是不做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朝堂上斗嘴也
永远没有尽头,不如快刀斩乱麻一劳永逸!”。
老赵思虑再三,最终摇摇头道:“爱卿之意,朕当深思,容后再议吧”。
这可不是小事,操作不当会导致严重后果,不得不慎重。
韩琦的意思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推行,有了问题再改。可那怎么行?老赵知道,等有了大问题再改就晚了。
还有一个事他没说,他曾写信给微柔征求木子的意见,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等到回信。
这事儿当然不能对韩琦说,韩琦是宰相,皇帝问别人吏治的事儿有不给宰相面子的意思,不太好听。
君臣正沉默以对,任守忠快步走了进来,“官家,公主的书信”。
老赵急道:“快,快拿来朕看”。
急不可耐的打开书信,慢慢看着,眉毛也随之舒展开来,信不长,没让韩琦等的太久,很快韩琦也放松下来。
合上书信,君臣相视大笑。
“竟然如此简单,陛下,臣有失”。
老赵笑着摆摆手道:“君臣俱失,非卿一人”,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信是微柔写的,并非代笔,而是就是微柔写给她爹的。
大意是父亲的信她给转达了,但木帅一直没回答,只是闲谈的时候说起过几句,她记了下来让父亲看看,希望能有所帮助。
对于官制变法,木帅说了,为什么要变法?为什么要改?又不是十万火急,为什么要一蹴而就?
事有轻重缓急,可以慢慢来嘛,比如什么事所有人都同意,那就先做。什么事
反对的人多,那就先不做。把能做的事先做好,也比吵架强百倍吧?
这一句就让老赵如获至宝,太妙了。
首先,坚决否定朝廷要做的事是变法改制,什么变法?朝廷就不是变法!也没打算变法!
你别看这就是个名头,这个名头很重要。变法改制的名头太大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要推翻所有旧秩序重来。比如某人要把大伙儿的锅砸了,即使这口锅窟窿不少,大伙儿也得拦着他,别弄得大伙儿没饭吃了。
某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