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手腕叫油墨印的试卷蹭得一片黑,攥紧钢笔的两个手指头嘞出两条深深的青色印痕。
徐春娇收回目光 。
教室里只有书写以及唉声叹气,抓耳挠腮发出出的细微声。
徐春娇闲得去背考生姓名,排座位,又瞅瞅考场多少个男生,多少个女生,叫啥,有单位的单位名称是个啥。
再去看看其他监考员今天穿的衣服,此时的表情表情,观察班里卫生,墙角,油毡布做的黑板上头的纹路,再回顾穿越前的人生历程,以及展望未来三十年。
如此一通,也只过去了十分钟左右。
考生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越来越坐立难安。
考场规定半个小时候才可以交卷,当第一个考生垂头丧气的走出考场,越来越多的考生离离开了教室,没一会一个教室竟走了三分之一,
先锋生产队年纪最大的考生沮丧的跟弃考的人嘀咕,最可怕的不是不会做,而是他看过一道类似的数学题,却也清晰的记得那会没有学啊!!
说着说着,人竟然在考场里放声大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哭的有些心酸,哭的有些悲哀。
“完了,我这辈子完了。”
更大的哭声却从不远处传来,引得巡考员汗津津的忙追过去咋回事。
公社小学附近有一户社员家今儿居然出殡。
不断有人往那家赶,一老婶子边走边哭,边念叨‘三大爷啊,我的三大爷啊’
旁边人小声提醒是三大
娘没了,老婶子抹了把脸调整了下呼吸表情,继续往里头住,“三大娘啊,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叫三大爷往后可怎么活啊!!”
后头还有人陆陆续续的哭着走来,明显感觉节奏都给带乱了,虽说哭了半天不知谁死了,但先哭总是没错的。
巡考员是城里教育局的领导,喊着别影响考生也没效果,本地社员又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听话。
那老婶子指着弃考也嗷嗷哭的考生问,“他们咋能哭,我们就不能哭啊,还弄不弄社会主义了?”
巡考员喊着这一片归谁管,赶紧叫生产大队队长过来,公社支书在哪里,也赶紧过来,还要不要人活了。
今天公社所有干事领导也都监考去了,半天喊过来一个干事。
这家出殡的都哭了好一会了。
说哭就哭,说停就停的,停下来还能唠几句家常,哭那几声还能把声音哭哑。
要是有人敢上来劝就拍着地板滚着哭。
公社干事来了,估摸跟这家还认识,在前头披麻戴孝的一个老女人前一秒还哭得声嘶力竭就差没晕厥过去,忽的利索的站起来擦擦眼泪招呼起来,“怎么有时间过来,来来来,赶紧坐,我给你倒点水喝。”
干事还是太年轻,交涉了一番效果不大。
公社早就通知了今儿得保持安静,人家一脸无辜的说安静啦,唢呐都没有请。
再多提一句人家就不乐意了,指着棺材问咋整,再说他们还真不办了,就
把棺材搁公社大院里头,公家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公社干事口干舌燥的过来交代,“队上知道这家要办丧事,早已经提前沟通叫人早一天下葬,人嘴上说好好好,谁知道叫这家忽悠了!”
现在一瞧都安排好了的,私底下通知七大姑八大姨都是暗地里传话,瞧瞧来的好几个都不知道是谁死了,只知道有人没了。
就这谨慎劲,是真的防不住啊。
老牛家几个孩子干完活来公社小学看热闹,发现哭丧的人里头好像有自己的同学就跑过去。
本家哭丧的都得披麻戴孝,带一个从头顶往下吊在脸前的白布。
小破孩们去掀开,惊喜发现真是自己的同学。
那小孩子懵懵懂懂,正在孝帘子里头百无聊赖的发呆,冷不丁瞧见同学钻了进来没忍住就咧嘴笑了。
小孩亲妈巴掌随即而下,这次小孩真情实感的哭得超大声。
巡考员正光火又无可奈何,顺势问老牛家几个孩子,“你们家长跟这家认识?”
小破孩们不深入想,只点头。
那哇哇哭的孩子还插话,“那是徐奶奶。”
关系亲密就行了,巡考员点出大妞,“看到你奶奶就点下头”
大妞也靠谱,瞧见徐春娇以后没出声,就招了招手。
徐春娇还以为闺女牛桂枝出啥事了呢,听说没干系才松了口气。
孩子们也挺轻松,就连那挨打的小孩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叨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看
到几个小孩在玩叠罗汉,最下面的小孩被压得都骨折了,骨头穿出来把上面两个小孩戳了个对穿。
老牛家几个孩子就捂着眼睛说好可怕啊,脸上却不见半分害怕的神色。
就连哭丧的一大家子也是哭一阵,收起眼泪再唠一阵。
此时和今日丧事有关系的,亦或者是如同孩子间只是互相认识的,彼此都是其乐融融,却只有八竿子打不着的巡考员坐立难安。
要是高考当日清场不力的事儿传了出去,那大概是死定了。
若有些考生有意大做文章,宣扬是受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