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桂芹是孕妇,昨晚上陪床本来就没睡好,早上又忙不迭的去了一趟海鲜饭店。
骑着自行车精神集中还不觉得有啥,挺着个肚子刚下车膝盖一软就倒饭店门口了。
路人慌张回望。
咋的,这家饭店出的餐毒死人啦?
刚好瞧见的牛进仓一个大跨步赶紧给人扶起来,又是倒水又是扇风好一顿忙活,总算瞧见人的脸色由白转红润。
他这三天带牛建军住城里头,听侄女昨晚上救人差点淹死吓得还痉挛了下,再听在医院莽着就要出门。
能上城里住院的病小不了。
杨桂芹好歹把人给劝着了,“二妞没事,医生瞅着观察几天,我寻思两孩子一块作伴也好,就给孩子带两天的衣服就行,吃喝就不用管,饿不着她。”
人话说到这份子上,牛进仓也只能给人点面子,只是等社员们来了以后又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通。
正好李知青得回去开大会,等晌午饭点一过,一大两小风风火火的回了生产队。
生产队都是早上干活后才回去吃早饭,晌午饭点自然也就比城里头晚,这会各家各户都端着碗筷搁生产队大院里稀溜溜的喝粥,边开大会。
牛进仓跨进院子时刚好瞧见秋菊妈领着秋菊跟老太太巴拉巴拉的说话。
秋菊妈苦着张脸往外吐苦水,昨晚上家里头差点打窜巴了。
两个儿子都在争她挣的钱该给谁家好一些,又商量着谁家多拿点,那老太太回头就得多帮这一家看孩子。
秋菊妈太阳穴这会还突突跳呢,挣多大的钱也不要了,一块穷着吧。
秋菊拉着亲妈衣服下摆嘿嘿嘿傻笑。
徐春娇看向大儿子。
牛进仓赶紧叨叨叨的说了。
他这是临时回来,收拾好二妞的衣服就得走。
徐春娇又喊了二儿媳一块回去收拾。
这会徐水生抿了口茶水开腔:
“咱们队上来了三个女娃娃,咋来的都知道。”
“头一个女娃娃,秋玲和李知青领养走了,他们是好样的,大家给他们鼓掌。”
社员们叼着筷子呼啦啦的鼓掌
徐水生动员夫妻两说说话。
秋玲有些露怯,尽量大声说:“我没啥想法,感觉能行就干了”
李知青温柔的瞅着她说完了才继续道;
“是我提的,十几年前我还是毛头小子,那会也是粮荒,我老家吃不上饭,后来公家要选孤儿送去内蒙,不叫他们白白饿死。”
“那些孤儿被接走的时候我在路边看着呢,小的只有几个月,大的最多七岁,大人说都是国家的孩子,能养大一个是一个”
“如今咱们捡着的几个娃娃也是国家的孩子,我和秋玲愿意养。”
人伸出两根手指,“确实我愿意养两个,徐老太不让”
徐水生干咳一声,接着道:
“另一个女娃娃先放着,队上自己有安排,就剩一个女娃娃。”
“老太太给看相了,那孩子是个有毅力又聪明的娃,头上两个旋呢,养了不亏。”
底下静悄悄只有吸溜粥的声音。
“谁家挣多少工分都记着明账了,那些个宽裕的多积极,多主动”
徐春娇把大侄子挤旁边去了,中气十足喊:“现在有个进城务工的活,一个月十块钱,只要女的,谁养这女娃儿,谁家就得这机会!”
很多穷一点的生产队没什么副业,主业收入也少,一到夏收秋收的时候就给开介绍信,把队上几个壮劳力放出去务工,就当时本生产队的副业。
徐老太一提起务工,队上干部们显然也都想起这茬来了,琢磨着算算日子,下个月就该瞧见陆陆续续有人背着行囊朝城里去了。
放出去务工的都不在海岛,得出岛去对面。
海岛各地的工分差不多,挣不来多少钱,但是出了岛后,对面粮食生产量大,需要的人手多,给的工钱比较高不说,还能管饭。
但这都是男人们的福利。
微微驼背的社员们挺起了胸膛,满眼绿光,充满活力,静静等接下来的话。
“钱不好赚,都想清楚再开口,要是拿了好处又苛刻娃娃,今儿叫我发现了,明儿你就从城里头滚蛋。”
“也别净想着领养的孩子孝不孝顺,亲生的都不一定有用,还指望个领养的。”
“你要养好了,教育好,孩子没长歪,往后你就享福。”
“没养好,不教育,孩子没长歪,那是孩子的本事,但以后人家不养你别抱怨。”
“不教长歪了,长大了给你添堵也得认”
好半响,有个怀里抱着小娃娃的小媳妇举手,“我们家愿意!”
小媳妇的男人跟这家的公婆也都点头。
队上另外几个哺乳期,奶水多的女社员也赶紧表态。
喂孩子一个两个都是喂,只要当妈的有奶水,叫孩子们吃到一两岁问题不大。
两岁以后跟着大人吃干和稀,小肚子也装不了多少饭,无非是添一双筷子的事儿。
晚上该睡了塞进被窝里就是了。
反正这年头孩子好养活
当妈的自然是不可能去城里,这活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