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算是小孩子能光明正大玩一整晚的机会了
老牛家几个孩子每一年都吹嘘整晚不睡觉,八点过后开始一个传染一个的打哈欠,九点就开始东倒西歪。
也就大人认认真真的在守夜。
其实过小年也就是这三年才开始恢复。
再往前都是移风易俗,讲究越是节日就越要干活。
一年之中也就春节,元宵,清明,端午和中秋算正儿八经的日子,小年那都排不上号。
有几年春节和除夕都不放假,甚至大年初一都要上班,哪里有年味呦。
好不容易瞅着一年比一年热闹,大人也都乐意守。
晚上鞭炮一放就等大年初一了。
赶早的隔天早上五点就开始放了。
今年生产队好多人都买钟了,三四十块钱的挂钟舍不得,几块钱的小闹钟倒是几乎都配备上了。
能看时间就好办,人家四五点起来就等着放鞭炮。
老牛家是六点放的鞭炮。
孩子们倒是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闹醒过几次,大人进来拍拍背,转个身又继续去睡了。
黄水仙摸黑去了一趟荒屋,问老太太啥时候出发呀。
也被鞭炮声吵醒的徐春娇指着黝黑的天:“急什么,再睡一个小时”
确实挺早,黄水仙回去后也是这么说的。
谁都寻思再迷瞪一下就好,结果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九点多了
没啥好说的,整点煎年糕吃吃就得了。
本地的年糕是红糖年糕,切了得和着蛋液一起煎。
同样是流水线作业,牛进仓切年糕,黄水仙裹上蛋液放锅里,牛翠兰拿着长筷子在油锅里翻。
徐春娇过来后就有了一二三四五个质检
一块年糕炸好后放盘子里,最后几秒就进了某人的嘴。
大早上变炸边吃,等炸好年糕后刚好能收起空空如也的盘子。
徐春娇叫儿子借车去。去哪不用管跟着她走。
这要车的地方,那怎么着都得五十公里起跳吧。
女人扭头就去找菜篮子装吃的喝的。
借车对牛进棚来说也不是难事。
想找他借私活的就是镇子上的小运输队。
这年头司机少,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香饽饽。
大过年的也没有人开,牛进棚觉得借辆车不难。
快到晌午时车子倒是回来了,就是有点儿怪,
徐春娇指着后车厢竖起的栏杆问儿子,“怎么像囚车啊。”
就是运输盲流的车啊
牛进棚也想借辆拉风的,可惜到时车队的车几乎都给借走了。
不要这辆关盲流的车,就只剩另一辆曾经拉过死刑犯的车了。
谁叫这年头车子金贵呢,来路很杂的。
徐春娇一锤定音说坐,其他人呼啦啦也就跟着往上搬东西。
开玩笑,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心情也正飞扬着,甭说好歹是四个轮子的,就是两个轮子的也都得去。
后车厢还挺大,所有人呼啦啦的上去了以后,牛进棚就把后车厢给锁上了。
不锁住不行,回头颠簸狠了人会滚出来的。
今儿不开工,生产队到处是扎堆唠嗑的社员,瞧见老牛家居然能开车出去玩倍儿羡慕,追在车后头摇手送别。
唉,当司机就是好,啥车子都能开上!
徐春娇坐副驾驶,琢磨着社员们追着车走,感觉有点不对。
车子路过老姚家,刚好被要进门的姚家姐妹瞧见了
娘家都没什么人了,那些个大年初一的习俗也无所谓。
姐妹两进了屋就忙说:“老牛一大家子开着车不知道去哪里。”
姚红霞离婚后,姐妹三的关系倒是空前绝后的好起来。
姐妹三无话不说,一听二妞跟大妞昨晚上不肯回家吃饭,另外两个就叹着气叨叨当初不要两孩子是对的,养大了也是白眼狼。
为啥不愿意回来,不就是看中老太太家日子更好过吗。
姚家小妹问:“姐,我觉得断干净了更好。 ”
人跟姚红霞说,今年她们生产队也有一对散伙了的,那当婆婆的老是在前儿媳妇面前说孩子太可怜了,男人也不怎么会照顾孩子,而且以后再找个人,后妈哪有亲妈照顾得好。
要是亲妈再不管,孩子就废了巴拉巴拉。
话听着好像在理对不对,其实就是前婆婆不就是希望儿子拥有“新生活”,孙子能“继续有妈妈管”。
儿子和孙子都有人操心,相当于白捡了个大便宜。
说白了就是抚养权归男方还不能改姓,但要女方持续养孩子,持续为前夫家付出,离了婚也没法过安生日子的大冤种
“看看大妞和二妞就知道了,你再怎么付出也不落好。”
“狠心点,你付出再多,她也会在背后跟孩子说你不好,否则大妞和二妞两丫头片子懂什么。”
“姐,我看趁着你婆婆还没打坏主意,你千万别再上赶着往上凑,就当就只有三妞一个孩子。”
姚红霞无意识的摸着三妞。
三妞看着是桌子上今早还没收起来的早饭。
姚红霞一直亲自带着三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