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君小心,圣人颇为不悦,或将询郎君当时口陈之事。”
甘露殿外,一名小黄门借着洒扫机会,悄声说道。
“有劳了。”
李恪轻声以对,轻振衣袖,微不可察叮当一声,一块拇指大小黄金便掉落在地,他也不驻足回顾,当即离去。
“父皇,您又找儿臣啊……天都快黑了,儿臣住母亲宫中吗?”
李恪一脸笑意的躬身行礼,王德的话全然没记住。
“所有人,都出去。甘露殿五十步内,不得近人。”
李世民黑着脸下令,顿时甘露殿里所有服侍之人全部退下,殿门也被合上,全凭烛光照亮庞大的宫室。
“父、父皇,这次可是儿臣占理,是李元昌先挑起事端——”
“好了恪儿,朕有话问你。”李世民正色相询:
“李元昌蛊惑太子之事,属实吗?”
“属实。”
李恪当即作答。
“可有凭据?”
“父皇可连夜搜查汉王府。”
“东宫呢?”
李恪没听懂:“什么?”
李世民刻意看着别的地方,问道:“朕问,要不要搜一搜东宫,李元昌蛊惑太子,东宫或许有证据。”
“不可。”李恪李恪制止道:“太子者,国之储贰,其势绝不可摧。况且父皇天威远播海内,太子之位,宜尊崇之而不宜卑贱之,倘若父皇搜查东宫,大兄必定心生惶恐,慑于父皇天威,恐会颓唐不振。
是故,儿臣以为,不宜搜查东宫。”
李世民静静听完,许久未言
,李恪怀疑李世民走什么没听见,喊了一声:
“父皇?”
“没事……恪儿既然无意牵扯太子,为何要在承天门前说李元昌蛊惑太子之语。”
“父皇,儿臣不说,此事便不存在了吗?倘若李元昌日夜出入东宫,蛊惑太子,乃至撺掇太子不轨,那就太晚了。”
“儿臣于此事,只有公心。”
倘若李世民搜查东宫,李承乾少不得要变得和历史上一样行事偏僻,最后闹得天怒人怨,李世民怒而废黜,自己也难免牵扯其中。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稳住李承乾的储位。
作为大唐开国以来,储位得之最易、最正的太子,李承乾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乖乖做太子,好好学习治国,熬到李世民驾崩接班就是了。
自己也能舒舒服服做个亲王,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用担心哪天一杯毒酒,小命归西。
“恪儿便不担心你大兄因为此事怨恨你吗?”李世民问道,从小经历政治斗争,他已然习惯怀疑一切。
“父皇看得明白,百官看得明白,儿臣看得明白,大兄聪敏过人,怎会看不明白。”
李承乾是造反失败了,可他不是傻子。
在他太子生涯中,监国数次,朝野赞誉,怎么可能是善妒的庸才?
良久,殿中沉静异常,诡异的气氛让李恪浑身不适。
“好。”李世民没头没尾的说了个好字。
听闻此语,李恪刚刚松了口气想溜,却被李世民拍桌子之声吓了一跳。
看着一脸得意的李恪,李世民习惯性觉得还是敲打一下比较好,免得无事生非。
“孽障,大庭广众殴打汉王,汝还要不要皇家体面!”一拍木桌,李世民喝斥道。
“父皇,是李元昌挡了儿臣的路。”
李恪梗着脖子死不认错,那光天化日耍无赖的态度的更是让李世民气的跳脚。
“孽障你还有理了!”
“儿臣就是有理,儿臣受了委屈,入宫寻父皇母妃哭诉,有何不可?”
何止是有道理,简直是天理。
“强词夺理。”
李世民虽然口上依旧不依不饶,但是语气却已软了下来。
人有远近亲疏之别,李世民与李恪毕竟还是更亲近一些,毕竟疏不间亲,李元昌构陷吴王,蛊惑太子,离间天家,乃是罪在不赦。
看着英气逼人的李恪,李世民越看越满意,在李恪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模样。
那个挥斥方遒,纵横天下的天策上将。
诸侯无异于土鸡瓦狗。
天下尽在翻覆之间。
怜爱之色渐渐在眼底浮现,李世民看向李恪的目光愈发柔和。
如此英武刚强,像朕。
“恪儿,朕给你派个差事,如何?”
虽是问话,但李恪从中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听出来,只得撇嘴点头道:“一切听父皇安排。”
“你此前所说派员巡察天下诸道吏治,朕准了。”李世民指着背后高高挂起的舆图,又说:“关内道还缺一员,本来魏征最合适……既然此策是恪儿你
的主意,就你去吧。”
李世民满意的点头。
恪儿担任此职最为合适,一来亲王之尊,地位尊贵,二来性子刚勇,没有官场习气,定能整肃吏治。
三来,恪儿乃是朕亲子,正可拱卫李唐江山。
宗室也可多做些事,免得重蹈隋周覆辙,被外姓人篡夺江山。
一举三得,再妙不过。
李世民抚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