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以参与国家大政,在国史中书录自己名姓的高位尊职,位高而权重,备受礼遇。
因此,四品以上官员的擢升,从来不由吏部审核,也不由政事堂选拔,尽是天子诏敕颁下,凭此晋升。
当然还有更现实的原因:吏部尚书也不过三品官,怎么可能决定同级官员的升降呢?
不过列位相公并没有思考太久,因为高士廉继续念了下去:
“……其采访使,察刺史以下倍公向私,旁诏守利,侵渔百姓,聚敛为奸,阿附豪强。通行货赂,割损正今……”
昨晚,李世民和李恪翻阅典籍,最终还是对古人智慧心服口服,该巡察什么,六百年前的汉代便已确定下来了。于是,在汉察六条的基础上,李恪斟酌损益,最终和李世民定下了六条核心要点。
当然,这六条还在秘而不宣,要先让宰相们议论一下,最后李世民再拿出自己的决定。
小小手段,不足为道。
说来讽刺,如今巡察打击的目标“刺史”,在汉代正巡察的执行者,六百年过去,一切都物是人非,刺史变成州县长官,采访使成了当年的刺史。
或许,几百年后,地方长官的名号,将会便为采访使也未可知呢?
就像刺史一样。
历史的有趣,可见一斑。
昨夜杨妃宫中,老李小李看着这段令人啼笑皆非是历史,相继笑出眼泪。
不过李世民的眼泪却一直在流。
汉兴此政,汉今安在哉?
唐亦兴此政,六百载后,唐安在哉?
作为皇帝,最为伤心的事,无非是心中明知自己的王朝一定会灭亡,就像前代秦汉,纵使煊赫一时,也难逃覆亡的命运,还不得不将前人做的事,重复一遍、两遍,乃至无数遍。
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王朝走向可以预见的命运。
却没有丝毫办法。
“诸采访使以八月为限,期至,或敕还朝,或移巡道。”
“诸卫府、镇戍不在察列;关内、河东、河北三道延边各州,及大都督府有军职者,不在察列;塞下诸部落,不在察列。”
………
宰相们堂食议事,李世民也在宫中大快朵颐。
虽然只睡了两个时辰,但李世民此刻仍然神采奕奕,一点不见困倦之意。
反倒是李恪,哈欠连天。
经过一夜整理,分遣采访处置使的计策几近完善。
首先,担任采访处置使的人员,从最初的宰执,扩大到职事四品以上的官员,不拘文武。
毕竟,老李不可能把政事堂的宰相全派遣出巡,帝国还运不运转了?
其次,作为巡察区的道,也进行了细致的划分,在交通不便的地区,以及政务烦剧的地区,将一道拆分,比如:江南道、剑南道、山南道、河南道,前三者交通不便,境内山地丘陵遍布,更兼道路难行,朝廷统治基础薄弱。
而河南道,则是妥妥的政务烦剧之地,东都洛阳、大运河、洛阳周围诸多粮仓、洛阳宫以及周边的离宫,还有治理黄河流水般钱粮,哪一件不是滋生蠹虫的地方?
凭一人之力治理,只能靠皇帝移驾东都,带着几万大军,四处扑火,防备这些蠹虫反戈一击,困兽之斗。
于是,大运河首先从诸道中分离出来,继而按照地理位置,天然划分为四段。
洛阳诸粮仓亦析置采访使,以典兵多年,深受李世民信重的段志玄充任。
只因李恪问了一句,如果洛阳仓起火,该怎么算。
再者,采访使的巡察范围也多了许多,毕竟生产力有限,派出宰执地位的官员巡察地方不容易,肯定要多做些事。
但这个限度却难以把握,既不能让采访使干预地方政务,形成事实上地方长官,又不能一点权限不给,让采访使看着地方乱相干瞪眼。
于此,李世民苦苦琢磨到三更,仍旧一无所获。
“好困啊……”李恪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夹菜往嘴里送,美味的菜肴吃在嘴里,味同嚼蜡,他恨不得立马躺到软软的床上,点好暖炉拉上窗帘,好好的睡上一觉。
“就知道睡,朕昨夜才睡了两个时辰,也没——哈欠。”
揉了揉突感酸胀的眼睛,李世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可仍旧在琢磨思虑一晚的问题。
举目一扫满脸困倦的李恪,李世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问道:“恪儿,朕若给采访使放权,采访使干预州县政务,权势过甚,该怎么办?”
“那就别放权……”
李恪睡眼惺忪的回了一句,虽然声音洪亮,可眼里一分神采也找不见,妥妥的梦游天外。
“若说不予采访使放权州县有变,亦或是豪右不法,变生肘腋祸起萧墙,又当如何应对。”
“那就放权……”
和方才状态一样,李恪睁眼说着梦话,还顺带夹了口青菜,胡乱嚼几下混着汤羹咽下肚去。
“那到底放权还是不放?”
“那就似放与不放,父皇问列位相公去吧……儿臣困得不行,先去睡了,父皇吃好喝好。”
您老人家可是皇帝啊,就不能自己拿主意。
李恪实在撑不住,草草行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