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上,残星晓月依旧,四顾茫茫,塞下血流成河。
马邑城最终还是失守了,援军在路上遇到了薛延陀的伏击。
虽然成功避过,但是没有援军的马邑城,最终还是在薛延陀一场场如潮水般日夜不休的攻势下陷落。
弓折弩崩,刀枪皆钝。
在坚守了半个月后,马邑城最终于腊月二十九陷落,没有挺到贞观十一年。
“这是薛延陀第几次进攻了?”李靖看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向雁门关的守将问道。
守将回答道:“第六次。”
“六次……”李靖喃喃自语重复着这个数字。
腊月二十九马邑城失陷,腊月三十薛延陀便对雁门关发动了六次进攻。
而且成效并不明显,简直是用人力消耗雁门关的箭矢。
可是,雁门关与马邑城不同,箭矢不会短缺,守城的器具也不会越用越少。
马邑城孤悬塞外,四面城门都被堵死,即便援军携带了箭矢,也难以送入城中。
而雁门关却又整个河东道作为后勤基地,晋阳城更是大唐北地的军工枢纽,每日运抵前线的牛车马车中,便有一半是兵器。
李靖推测道,薛延陀的补给将要消耗殆尽,所以薛延陀人开始孤注一掷似的强攻雁门关,意图在补给消耗完毕之前,攻克雁门关,在塞内劫掠
一遍,然后返回草原。
春季将至,大唐也要尽快结束战争,不然就会耽误来年的春耕。
“今夜薛延陀人会偷袭,传令全军做好准备,弩手加派两倍的箭矢。”李靖说道。
“喏。”守将立即领命,却很不解的问道:“薛延陀并不异动,为何今夜会偷袭?”
关外的薛延陀营寨一切如旧,灯火、巡逻一应俱全,甚至轻骑前去侦查,也被一通箭雨驱赶出来。
“今日薛延陀死了所少人?”
“大约两千。”
攻城战虽然惨烈,但只要有一方划水摸鱼,攻城战就会变得无比和谐。
毕竟城中的军队打击城外军队的方法,只有远程射击。
总不能从城墙上下去,砍完在回城吧?
李靖望着原厂房薛延陀的大营,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六次攻城,薛延陀每次退却,兵力都会少一半,死在城下的薛延陀人,有一半吗?”
守将闻言,脸色大变。
难道说……城下的尸体都是薛延陀人假扮的?
想到此处,他就要下令向城下倾倒火油,焚烧尸体。
“别动。”李靖制止了守将,摇头说道:“隆冬严寒,薛延陀人也不能在城下埋伏一个下去,某感觉薛延陀人就在两掖山中,等到天黑,变回进攻。”
“不等到三更、四更吗?”偏将诧异的问
道。
想来夜中偷袭,都是三更四更为佳。
此时敌人都在梦乡之中,面对突袭而来的战士,起床都困难,手脚无力,一刀一个如同砍瓜切菜。
李靖问道:“天这么冷,汝在山里能等到三更?”
雁门关两掖全是山林,可以藏匿大军。
根据薛延陀速战速决的作战指导和的知道的条件,李靖成功判断薛延陀一定会采取偷袭。
那么,何处最适合偷袭呢?
或者说,如何进行偷袭?
李靖站在关城上思索,雁门的地形山川尽在他的脑中,在二十年前,李靖正是马邑郡丞。
防备突厥进攻,是他当时的主要任务。
虽然天下已然易主,大唐代替了大隋,突厥也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山川地理的形势,却不是几十年的光阴能够改变的。
雁门关建立在两山之中,薛延陀即便渗透进山中,也要面临雁门关的纵深几十里的防御体系。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正面强攻,突袭作为佯攻。
当然,如果唐军一直不理会突袭的兵马,他们也会变成主攻的兵马,攻克雁门关。
“命人在两掖设置篝火,城上抛石机多备火油。”李靖指着东西两面的城墙吩咐的道,
雁门关是一座关城,而不是一座窄窄的城墙,四面都修筑有工事,关城之内可
以屯兵屯粮,进退自如。
“喏。”
守将看向李靖所指的方向,默默记在脑中。
战局瞬息万变,李靖来到雁门关没几日,便发现战局与一个月之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战场虽然井然有序,但是谁更占优势却无从知晓。
唐军因为战斗失利,导致反攻的优势彻底逆转,而薛延陀再马邑城下顿兵日久,失去了最佳的战机。
唐军补给虽然还算充足,但是为之付出的代价却是征发大量徭役,而春耕将至,为了保证今年秋收,天子不可能再大规模征发徭役。
但是,薛延陀也未必愿意讲战争持续到春耕。
若是塞外解冻,冬季为薛延陀带来的优势消失,薛延陀便要陷入更大的劣势当中。
但若是薛延陀成功攻破雁门关,战局又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一日之间,战局就能改变。
大唐不会以为一场战斗的成败就彻底失败,薛延陀也没那么容易被